璟朝煙雲!
派出了李寧安,送走了蕭沉玉。我心裡反而踏實了!徐大人是忠臣!我流放他也是對他的保護!我回身上樓,依舊擁著定雲,淺眠一時,忽覺不對!這道人好像發起高燒,又染病在身了!
我想來想去,還是要問,可沒等我問,定雲卻轉麵向我,坐起身來,語中全是焦急之意“皇上,你快離我遠些!自今兒起,把慧兒抱去燕雲館,叫噙霜幫我帶著,伯玉,你以後再也彆來雲暖樓了,下妾…我求求你了……”
聽了這話我氣死了!沒來由又下逐客令,必是有古怪!
我怒了,“你這妖道,不知又出什麼幺蛾子呢!你說,舊病才好了一時,怎麼又發燒了?”
定雲淒然顧我,極溫馴地道“我可能染了疫症,沒法子好,還會過給你!皇上!若你心裡真有阿雲,就多看顧著慧兒吧!”
“什麼疫症?你一個娘娘,怎麼會染疫症呢?”我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忽然聯想到前幾回訪她,她都不在宮裡,一定和這有關係“你給朕說實話!你前些日子,不在宮裡的時候,到底去了何處?”
定雲溫婉地瞧我一眼,手抓了抓淺紫雙鴛的被麵“我…我並沒去那不能見光的地方,並沒做什麼不磊落的事!我…人吃五穀,怎麼能不生病呢?伯玉…這回你必得信我!我師父潘易精通醫術,第一位開蒙恩師慈雲道人也有些醫道,如今我身上症狀已現,定是要過人的!說不定,本先生這回要折在這上頭了!”
“胡說……過人我也不怕!道人…其實我前時發現你不在,就到處尋問過了。高太衝大師他們三人人品素來高潔,能為你做假證,一定是因為你是他們幾個的好朋友!我早就懷疑你沒去畫畫、拚酒,而是去了彆處!”我瞪了眼,臉色煞白,兩手按了她的肩,問道“你總說我騙你,你如今呢?你說!你去了何處?”
“我…我聽說而今江南旱情雖早好了,但淮北旱災至今未解,且如今鬨疫症,如今許多人逃到金陵來了。便跑了城裡的六、七家醫館,想醫治時疫,幫你積德!原想著當心防護,不會出差池。還能瞞下你。前幾日在城東醫館,見著了我師妹楊保宗,故友重逢,激動之下,一時與她比較醫道高下,醫了許多病患。不想我醫術不精,敗於她手不說,如今想必染上了!你彆管我,宮樓上藥材尚有,我自有法子自醫…便治不好,也不要緊!”定雲妙目覷我,竟有乞求之意“你管好慧兒,彆讓我有後顧之憂!”
我氣得渾身發寒,胃裡一陣陣作痛,不由得捂著胃低低呼痛“這麼大的事兒你卻瞞著我!看來…朕在你心裡,真的隻是個和你生過兒子的旁人罷了!……你當我是旁人,我卻不忍不管你!你這癡道人,這次的疫症聽聞是一種寒疾,淮北的奏報上說,已害了不知多少人…你…你竟擱下兒子,去沾這個事…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呀!”我掩口猛咳一陣,喘意不定我便揚聲喚王玉喜“王玉喜!趕快召慕容暉之和王研太醫!快點!”
杜太醫手段略差,定雲若真是這病,他也治不了!想想也不能怪定雲!她的性子有時有些俠氣,我不也喜歡她這一點嗎?
一時那暉之和王研來了,給定雲瞧了半天,那王研與我借了一步說話,便也一樣拉著我道“皇上,此乃瘟疫,狀類寒疾,卻是烈性之病,要過人的!發作之人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來,最終是腸穿肚爛,無食而終!”
“有法子救嗎?”
“沒有。莫說是我唐國,就是方今天下,哪兒都治不了這病!”王研沮喪地一低頭,低聲哼嘰了一聲。
“那得了這病,就隻有死路不成?”我壓著聲音怒道。
“也不是!目前的治法就是內服溫補之藥,靠病人自己的元氣,撐過三個月就好了!”
“那不就是聽天由命?”
“就是這麼一回事!”那王愛卿很坦誠地道“所有病者都一樣的,醫術高低隻在進的補藥效用不同,方法沒有不同,都是靠自己好的!”
“王家小子,你不成!”我不理他的話,“換暉之說說看!”
暉之沉吟一時,徐徐道“這事兒,隻有定雲自己救自己!譚國師與天機子師出同門,最擅長養生之術!定雲深得姚道人的真傳,她自製的補藥是最好的!眼下,隻有挪她到靜謐所在,悉心將養數月,就會好的。我再替她開藥膳,也有用的!”
“她這個人呐!命是大的!我便挪她去燕雲館,守她幾月也無妨!”
唉!朝裡的事是忙不完的,現在她都這樣了,去追究她是對是錯也沒意義了——我如今不作他想,非得守著她,隻能守著她了!
我把從慧托付給噙霜和遺珍,又連夜找了凝煙和玉涴,讓她倆也關照一下從慧!第二天大雪封天,我命寧安備了暖轎,帶著這個害人的道人去了燕雲館,隻用暉之跟著我去,館內留了幾個宮人使用,彆的新人我怕影響道人靜養,連夜都挪走了——我也不要麵子了,就對外說我迷上道法和佛經,一心要找和尚、道人修禪衝寂,所有朝事交給太弟代理!景遂那幾本新寫的退位歸藩的上書都被我丟回去了,當一天太弟你就得幫我乾一天的活!任憑朝中對我不滿的聲音此起彼伏,我隻熟視無睹,充耳不聞!我人生中一段難忘的快樂時光,就留在後麵的這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