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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初征(5)移書不報(1 / 1)

璟朝煙雲!

滁州城下一敗,我國兵力耗損極大!一時之間,我發現各處根本難以集結更多的援兵了!朝野人人知道,我向來是個疏懶之人,平生以來,除了前些年鬨災之外,在國事上頭少有煩心。雖然自我接手我爹江山之後,唐國對外交戰屢有失利,可說到底,那些地盤都是彆人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雖惋惜,從不心疼!可如今郭榮(柴榮小兒)打到我的家門口,奪的是我祖宗留的淮南之地,我能不心疼?我快疼死了!

我去找鐘後,她這人跪在昭陽宮的小佛堂裡口口聲聲念佛,求著佛祖保佑老大、諸子和大唐,望著淺黃鳳衣下,她那苦瘦筆挺的背影、與年齡不合的斑白的頭發,我是百感叢生我雖然虔心研究過佛理,也有文益、悟空、木平等許多高僧朋友,也由著眾僧造了許多寶刹,可是說句真心話,隨著年齡漸長,我對佛祖卻漸漸沒以前那麼敬畏了。我失去弘茂等眾子、芸芸、星兒、盞花等眾妃時,未嘗不認真供佛,可佛祖何曾聽見我的訴說?剛寫下《四祖塔院疏》,在佛前乞求和平,轉眼間周兵就對我步步緊逼!我這敬佛之君過得反不如柴君貴他那滅佛之主?既然如此,何必佞佛自苦?想到這裡,我拍拍凝煙的肩,叫她自己珍重身體,彆在佛前耗太久,有時間還不如多陪陪小謙兒!

我陪著阿煙說了會子體己話,本要在她那兒盤桓一番,無奈小何報我說馮宰相一個人哭著在光政殿外求見呢!老馮是為他弟來的!周主他這段時日,不僅圍了劉老將軍和張全約將軍的壽州,還一路進犯,眼下東都揚州也有危險了——馮延魯剛領命去守,如今真要開仗了,他們兄弟能不急嗎?我本去見正中,轎子走了一半路,心虛的我坐在轎裡吩咐改去雲暖樓了——不敢見正中,賈崇大人等援兵我是早就派了的,要加人眼下是萬萬沒有了!這要是哪天東都真的陷落,萬一周主要開殺戒,我可保不住他弟!

我身上換了輕飄飄的一襲淺明黃燕居春袍,上頭的紋飾還是道人在去年我大壽時新繪的《翔龍卷雲圖》——如此灑脫恣意的一條飛龍,與此刻的我極不相稱——數月之間,瘦骨嶙峋的我已然背上極重的心事,有時候,我甚至有極深的畏懼感怕失敗,怕成為王延政、馬氏兄弟那樣的人——他們得以平安,是靠我的寬厚,我若落在周主的手裡,能得平安嗎?我這樣的人,是僅僅得一個平安就能心足的嗎?我不甘心!

大跨步下了轎,我走在雲暖樓前的花影裡——二月的逆風撲麵吹來,輕柔的卷起地上的各色花瓣撲在我的臉上,又溫柔的落在我的腳邊。國運與心境一樣飄搖無定。我現在好羨慕衣服上的那條龍,至少它可以無知無覺,永遠在雲海間瀟灑率意!我仰麵向天閉了閉眼,努力隱去內心的隱憂,換上一副微笑,不用寧安通報,自己扣響了樓門。

耿道人清減了許多!歲月無情,她這曾經宛然神仙的美人,現在也有些遲暮之感了。但是我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牽係,卻並不在容貌上頭。這麼多年,我心裡根本放不下她,她呢?前些年還可以說的瀟灑,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對我也愈發依賴,有時我不無得意的想,這就叫眷戀吧!

朝裡的事,我悶在心裡,本不想再煩擾阿雲,可是不防馮延巳不一會兒又追來了!這一回我依舊沒有見他,而是派了寧安去苦求他,不要再來找朕了!容朕再想想辦法!

忠心耿耿的寧安轉頭就去了,我困在定雲的樓中,思緒已亂,那胃又疼得死去活來的,我窩在阿雲的書案前,與她在窗下相依。冷汗從我額上沁出,順著臉頰滴下來,竟落到阿雲端藥的手背上了——定雲臉色一瞬大變,竟比我還蒼白幾分。我心裡一時失落、一時哀傷、一時驚懼、一時又有點得意,春日傍晚那暖暖的陽光,透過巧色窗紗軟軟地照在我和她的臉上——那淺金色絲絲縷縷的光暈,映得她端莊秀美,映得我憔悴支離——我不覺癡癡地望向定雲,不知怎的,心裡忽然好害怕!阿雲急著催我“快喝!冷的可沒用!”

我顫悠悠接過藥碗,藥煙糊了我眼,看著阿雲、想起其它眾妃及從鎰、慶兒、信兒他們幾個小的,又想起柴榮正在往揚州進兵,我隻覺心冷,覺得再好的藥也沒用!正好瞧見麵前阿雲伺弄的一盆雪白的幼蘭,我抬手便把藥澆了下去。

道人徹底急了,竟蹲在跟前,搖著我的胳膊哭道“這方子配製不易,你怎麼……”

我沒接她的話,卻是將頭伏在桌上恣意嚎啕痛哭了一場,狠狠捶了幾下桌子“我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周主在朕的地盤上大動刀兵、還堂而皇之的設行在、派官,我…我竟然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阿雲溫言勸我道“有法子!皇上有法子,你一定有法子,你隻是拉不下那個麵子!”

“沒有了…這段日子,我絕對湊不出新的援兵了……”我淚痕狼藉地望向阿雲“道人!你可有法子,治死我算了!我是什麼人,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心高,這些年,靠眾將士東打西打的,咱一度占了三十五個州,現在呢……周主所向披靡,我方是打哪輸哪,如今連我爹留給我的地盤都守不住了,我實在受不了…我實在受不了……”

道人的語氣已溫柔之極,態度已是平生少見的卑屈“莫慌…要是武的不行,我們可以來文的呀…我相信,若論文的,你便是在天下的才子裡,也是可以數得上的!你若放低些姿態,親自寫信去求郭榮退兵,我想…他看了你的文章,定會被你打動,就算不退兵,能緩一陣子也好啊!”

我抹了抹眼淚,取筆在手“阿雲!你說的,我也想到了!可要我折節去寫那哀告的文章,比用刀子紮我還難受呢!要朕看他的臉色,明明我比他大五歲,我還得認他為兄?這一年年的年景都不好,我唐國的子民還得進貢他周國?我…我不甘心呐!我死也不甘心!”

“皇上…您就聽小道的勸吧!周主遠道而來,無非圖點利。寫些奉承話再花些財物,且把郭榮弄回去,咱得些喘息的時日,就算時間倉促無法整頓民力,也可從遠路調人馬來備戰呢!”

我心裡暗驚,以往我隻知耿先生奇瑰飄忽,弄些黃白術之類的把戲算得上神奇,自然她的書畫詩詞也均屬上流,醫術劍法也說得過去。現在誰知她勸我的話,竟與我心中所想暗合!即便我深知,她是我最為傾心的女子,聽她這般相勸,一瞬多疑的我心裡還是暗暗生了些微瀾定雲深知我心,於我固然是幸事,但於唐國呢?她以往從不怎麼說朝裡的事,敢彆是年紀上去,心也大了不成?道人對我這點子小心思一無所知,我一刹也覺得十分對她不住,抬眸凝望她一眼,定下心,便落筆修書。

這封求和信,是我第一次以屈尊的口吻求人——以往我也寫了幾句話的一個劄子“請”漢國人恢複與我子民通商,劉承佑沒理我,可我壓根不在乎,不和大朝做生意,至多少賺幾個錢!那時我唐國豪氣,我還瞧不上漢國,懶得多寫一個字!這回不同!我一方麵要給柴榮留麵子,一方麵給自己也留了可憐的最後一點點尊嚴!按兩國平等國書的格式,我寫的抬頭是“唐皇帝奉書周國皇帝陛下”。我自信文章懇切,婉轉陳辭,無非三點意見一是厚著臉皮,認柴榮為兄,二是答應以後年年給他上貢。但這一切,都以柴榮退兵為前提。我連夜找來李寧安,令他親自去一趟徐州,命那兒主事的泗州牙將王承朗,拿著信就近送到周主位於壽州城外上蔡之地的“行在”。

做好這些布置,時已二更了,我披衣起身,又派了寧安的愛徒何蒞跑了一趟太弟景遂的府上——周軍原來的統帥是李穀,他是文臣出身,還好對付些,周主一來,便換了郭威外甥李重進為帥,李穀改任他職。

我思慮再三,命太弟也寫封信給李重進和李穀他們,許他們點現成好處,興許有用呢?

煎熬一宿,真的受不住了——紫色被衾中,已按我素日習慣熏得染了一層暗香,阿雲已替我暖了帳,心力交瘁的我,擁著耿仙師淺眠一時,夢中見那年富力強、意氣飛揚的柴君貴領了人馬殺進了金陵,進宮闖上了百尺樓,將樓中的藏書墨寶等付之一炬不說,還把佛堂的金身砸得一片狼藉!我吃了一驚,夢裡分明大叫了一聲,醒時卻記不得喊了什麼?我直坐起身,冷汗透衣,下意識伸手抓了一把身邊,卻是空的——耿妃不在那裡!

我心裡不由得疑神疑鬼,深怕在這當口她帶上三個兒子離我遁去。想想她平時的俠氣,又覺得斷無可能;可是,我轉念想到那年淩水清被劉行深設計,竟狠心向我下了無香散之毒,那時唐國是盛時,可如今唐國轉衰,朕也正交背運,要是萬一有人拿住定雲實為楊氏後人的把柄……

想到這兒,我大驚不已,本想揚聲叫寧安去尋阿雲,又怕驚動眾人更坐實了這女人“疏狂”的聲名。我隻得自己掙紮起來披了淺明黃閒雲龍袍,躡足出樓去尋她——出樓的時候,見一個承應的人都沒有耿先生一貫仁德,不拘禮法,這原不出奇,我早慣了。且她總和我說她手下老的老小的小,都熬不住,要我寬赦,我也應了。隻是今天不對,連李寧安也沒在我臥室外值守!他向來不躲懶,如今卻不見人,與他平常性子不同啊。

我腦中閃過許多念頭,可轉念一想,還是找道人要緊!那道人自前些年替疫民瞧病大病一場,嘴上雖逞強,可身體底子其實也損了。我回身上樓,挑了件紫色飛雲披風,自提個燈籠,滿北苑去尋她。

果然尋了不多時,隻在雲暖樓前不遠的飛花亭找到了耿定雲,我忙隱了燈籠,躲在花蔭裡偷聽。一時聽聲辨型,便知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兩個人——一個麵容清瘦,單眼皮,細眉毛,纖細鼻梁,挺拔身姿,正是每天和我形影不離的李寧安,另一個栗色臉膛、炯炯亮目,儀表堂堂,正是太醫俠客慕容暉之。我離得太遠,前半段也聽不清他三人的話。後來隻聽見寧安細聲說了句“事交給我。”然後阿雲抬手抹了眼淚道“我得趕緊回去,他夜來睡得不熟,彆醒了不見我,弄出事來。”暉之道“阿雲,你寫的假詔,字和印都瞧不出破綻吧?”

披發紫衫的耿先生帶著泣音道“他的字,下旨愛用草書,我素來知曉的,放心!我信他的,這事給他知道了,也不會怎樣!”

暉之道“那便不怕了,李中使,咱們分頭乾吧。由您的徒弟去牢裡問,我拿著假旨到王家去搜!”

寧安沉聲道“說到哪也是好事,若天顏震怒,全在我一人身上!”

我心裡暗生波瀾,從花蔭裡抄近路回了樓,快了定雲一步,依舊鑽進帳中背身假寐。一時阿雲回來,我火速褪了外袍,卻後悔匆忙間沒將那披風放回紫檀衣架上,想來定給道人她看出來了。帳裡早已冷了,定雲已有覺察,向我看了一眼,我忍著胃疼,瞞著心事,卷著錦被一動不動。那耿道人懷著心事,坐起身來,將她那雙美目向我深深望了好一陣,仿佛要重新認識我一般,隻一瞬,又默默飲泣起來。看她那樣兒,我顧不得了,伸了一手給她抹淚——她的眼淚都沾在我金色暗龍紋中衣的袖子上了——我一霎大動深情,柔聲軟語勸她道“到底遇什麼事了,彆急,隻管對我說!”

阿雲的俏眼中,此刻竟又湧動著最美的淚光——那樣的淚意,像極了浸在秦淮河波中的寒月,隨著清波輕柔的起伏,幻成水上萬點晶瑩的漪瀾。她的長發散著,兩邊的發絲被雙頰上的淚沾在腮邊,幽幽地說道“我想替人求一個恩典!”

我的心一抽,心軟得失了方寸,舉手又替她拭淚,“大半夜的,誰讓你傷神了?你說吧,是不是慧兒念書習武不用心,你要給他換先生?”

阿雲狠命搖搖頭,哭得更傷心了“阿慧雖不比小從謙是個神童,但也不差,他功課甚好,不須我費心!你方才明明就在飛花亭,也早猜到我不是因為慧兒!伯玉,你莫怨我,這一次阿雲要自私一回!我定要保王紹顏的性命!”

對了!定雲本是練家子,且他們三人都是練家子,寧安早年船上失掉的內力,這些年早又精進了。寧安和暉之都是高手,怎會不知我在飛花亭?可是王紹顏…王紹顏和阿雲八竿子挨不著,阿雲怎會想保他呢?

我心裡猜了一回,柔聲道“道人,我一猜就著!你在畫壇混跡多時,定是慕著王大人的才名,想著趁他失勢占了他手上那卷懷素真跡!對是不對?…你一個娘娘假造聖旨、串通親信去大臣家裡搶寶貝,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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