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夏秋冬!
陶白回家已是華燈初上。
小區兩旁的路燈亮著微弱的光,蚊蟲圍繞著燈芯轉,半空中,機翼下閃著紅光的飛機從天上飛過。
齊素今天在家,正在客廳和誰講電話,見她回來,隻回頭看了眼。
陶白叫了她一聲。
因為打暑假工的事兒這段時間齊素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陶白輕手輕腳拉開房間門,進去後關上。
把背包隨手放在桌上,她走到床邊盤膝坐在地上,伸手準備拉箱子。
外麵齊素叫了她一聲,陶白一頓,連忙起身開門出去。
齊素穿戴整齊,正在抹口紅,說話聲有些模糊不輕“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
陶白一愣。
“還愣著乾什麼,快點。”
陶白“哦”了聲,回房間換了一條白色短裙,是齊素上次給她帶回來的,她第一次穿。
換衣服的時候齊素直接開門進來,看了她身上的裙子一眼,勉強點了點頭,“上次給你買的涼鞋呢,也穿上。”
陶白高一下學期每次考試超過卞桃,齊素都買東西獎勵她,她身上的裙子,和盒子裡她沒動過的涼鞋,都是她買回來的。
陶白其實並不喜歡這麼短的裙子,露出外麵的膝蓋讓她分外不適。
她看了眼床底方向,到底不敢在這個時候看手機。
齊素沒有問她暑假打工賺了多少錢,自然不知道她把打工賺的錢拿去買了手機。
她零花錢從未缺過她,可在幾乎人人都有手機的年紀,齊素卻從未提起過給她手機這點陶白知道,她是不希望她現在用手機的。
任何能讓她學習分心的東西,都是齊素不允許存在的物品。
陶白可以想象,要是被齊素發現了她床底下的手機,那個她努力賺來的期望,會立刻在她麵前被摔個粉碎。
“好了沒有。”齊素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陶白連忙開門出去,離開之前回頭看了眼房間。
失望與期盼交織,無比糾結。
齊素吃完飯直接就走了,母女倆分道揚鑣,陶白回到家已經快十點。她打開客廳的燈,站在門口怔了怔。
歎了口氣,推開房間門,開台燈,從桌拿過暑假作業開始寫。
溫暖的台燈照在她平靜的臉上,她下筆速度很快,幾乎不做多餘停留,很多同類型的題她已經做過千百遍,暑假作業對她來說隻是時間問題,不具備難度。
窗外蟬鳴作響,小區裡的橫幅在夜風中搖曳,似乎也在為即將到來的北京鳥巢奧運會歡欣鼓舞。
2008年8月8日,中國即將迎來一場盛會,全世界的目光都將聚集在能容納九萬人的鳥巢,無數奧運健兒將在那裡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奇跡。
隔壁還是樓下不知哪家的電視聲音開的極大,正在播放對幾天後的奧運開幕式做報道。
陶白握著筆的手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兩分鐘,她一把丟掉筆,椅子在地上劃拉出一聲刺耳的噪音,她拉出床底下的木箱,白色的手機委委屈屈地縮在木箱裡,被她拿在手中,亮出了喜悅的光。
她的心臟在劇烈跳動,瑩瑩的光照在白皙的臉上,手指不可抑製地在顫抖。
沒關係,拒絕是正常的。
他從不加陌生人。
我是陌生人,拒絕是正常的。
不會失望的。
她點開qq,看到了未讀消息,也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列表從1,變成了2。
陶白雙目圓瞪,手一抖,手機從手中滑落,在即將摔在地上的瞬間又被她手忙腳亂接住。
不能摔不能摔。
她白嫩軟綿的食指戳在屏幕上,她真的沒有看錯,是2!
通過了呀!
他居然通過了!
陶白倒在床上,兩條白嫩的腿在半空中晃出歡喜的弧度,小巧的拖鞋一隻掉到木箱裡,一隻掉在了地上。
她的臉埋在枕頭裡,手機響了兩聲,嚇得她立馬抬起頭看過去。
卻見手機屏幕的光暗淡下來,提示電量不足。
陶白在床上滾了一圈,翻身下床,從木箱裡拿出充電器插在床頭的插座上。
看著手機右上角顯示正在充電,她鬆了口氣,就這麼盤膝坐在地上,不時點開列表看一眼。
“好友列表”裡麵並排著兩個名字,一個叫“秋可愛”,一個叫“許”。
陶白在昨晚已經知道怎麼觀看彆人的空間,空間在她看來就像一個“家”,私人領地,隻有很要好的朋友才能看。
第一次接觸網絡,第一次接觸qq的陶白還不知道,這年頭的空間隨便什麼人都能觀看,隻要沒有設置權限,就連陌生人都能順著不知道什麼渠道摸過來。
她看著秋生數以萬計的留言板上各種“踩踩”“回踩”“我來你家看看”等留言,其實全是一群連秋生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人留下的,虧她還在暗自感歎秋生的朋友真多。
她不知道權限設置,至於“好友可見”“陌生人不可見”等,她此時統統不知曉,更不知道進了彆人的空間是會留下足跡的。
因為一無所知,所以陶白毫無負擔地點開了許斐的空間。
許斐的動態很少,上一條是七月中旬發表的一張圖片,照片中是一張街拍,街拍的主角卻不是許斐,而是一群行色匆匆的金發碧眼外國人。
陶白長這麼大就隻在電視上見過外國人。
她小心翼翼點開照片,就像一個偷看彆人秘密的小孩兒,心裡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