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夏秋冬!
許斐側首看向身旁的女生,藏不住的驚訝。
他怎麼也沒想到隔壁班居然派女生來跑一萬米,而且還是小短腿。
他視線往下,落在女生兩條白嫩的小腿上。
陶白取掉了眼鏡,她把頭發綁了起來,頭上的絲帶被風揚起一道雀躍的弧度,她的心臟在劇烈跳動,但她的麵容卻無比平靜。
她微微偏頭,看向身旁的少年。
這是許斐第一次看見她的長相。
女生麵容精致,白嫩嬌美,一雙丹鳳眼勾人奪目,她的身高隻到他的肩膀,雙唇微微抿著。
許斐驚訝地唇縫微張,隨即挑了挑眉。
小短腿居然長得這麼漂亮。
“你跑一萬米?”他問。
我下午有比賽。
跟你一個賽道。
在qq上,她隻說了上半句,也隻有勇氣說出上半句。
陶白抿唇,仰頭望著他。
許斐垂眸,兩人對視。
“我會跑完的。”她說。
少年琉璃般的眼微微睜大。
幾秒鐘的對視已經耗光了她的勇氣,陶白偏過頭,小臉崩得很緊。
她一定會跑完的。
許斐被太陽的光圈晃得微微眯起了眼。
他嘴角帶著笑,聲音溫暖和煦,響在陶白耳邊“嗯,加油。”
震耳欲聾的加油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一聲槍響,許斐身姿如燕衝了出去,輕鬆地跑在首位。
所有人都在起跑線上開始衝刺,想要超越許斐占據首位。
隻有陶白慢悠悠的落在最後,她步伐不急不緩,對四周的笑聲和噓聲充耳不聞。
“太慢了吧。”
“照她這個速度到終點線要跑幾個小時吧。”
“果然這種項目還是應該男生參加。”
“待會兒肯定是第一個棄權的。”
“哈哈,我猜也是。”
“可能會成為史上第一個才上場就棄權的人。”
“哈哈哈。”
林嘉木黑著一張臉聽旁邊的人逼逼,順手抄起一瓶礦泉水扔過去,“閉嘴。”
秋生握著小拳頭蹦又跳“淘淘加油!淘淘你可以的!淘淘慢慢跑,咱們不急啊!”
餘航握拳,緊張地渾身顫抖。
一圈。
兩圈。
三圈。
……
許斐從她身邊跑過了兩次。
陶白咬著唇,胸腔似被擠壓著,連呼吸一下都要耗儘極大的力氣。
她麵頰燙紅,細汗撲麵,耳朵嗡嗡作響。
她好像聽見了秋聲的聲音,還有林嘉木,甚至餘航。他們在給她加油。
其他班的拉拉隊震耳欲聾地為他們班的參賽選手加油鼓氣,穿著其他學校校服的初高中生被氣氛感染,扯著嗓子瘋狂叫著。
杜媽媽站在高處舉著相機,一張一張青春洋溢的臉被她收納在鏡頭裡。
跑在前頭的少年,落後於人的少女,一幀一幀,皆是青春。
陶白感覺自己就像死了一遍。
她的雙腿沉重得似被灌了鉛,每邁出一步都像在燃燒生命,她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一切在她眼中都被抹去,隻有前方少年鮮活的背影。
許斐第無數次從她身邊跑過。
這一次他放慢了腳步,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輕聲說了句“加油。”
他呼吸平穩,額頭上淌著汗,即便是他都覺得這個天氣實在惱人,一萬米跑下來絕對不輕鬆,更何況是一個體力不支的女孩兒。
賽道上不時有人停了下來,棄權的名字從喇叭中傳出,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以為會最先棄權的女孩竟然堅持了下來。
第一個棄權的不是她。
第二個棄權的也不是她。
第三個。
第四個。
……
始終沒有她的名字。
陶白好幾次從秋生他們身邊跑過,她已經聽不見他們的加油聲了,但她看到秋生哭了。
“淘淘怎麼還不停下來,這麼多人都棄權了,叫她棄權啊!”秋生拽著林嘉木的胳膊,帶著哭腔說。
已經夠了,跑了這麼多圈,已經很厲害了。
林嘉木黑著臉看著場上的女生,怒道“你叫啊!”
叫得動還用她說嗎!他嗓子都吼破了,人家根本就聽不見。
餘航滿臉著急,陶白明顯已經累極,可她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較勁還是怎麼了,竟然無論他們怎麼喊讓她棄權,她都充耳不聞。
陶白現在根本就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圈。
三十分鐘。
四十分鐘。
一個小時。
她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她隻知道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輸了。
許斐隻剩下最後一圈。
他看著前方的人,女生小小的身體裡似乎蘊藏著巨大的力量。
他聽著場外的加油聲,一班的班主任站在看台上,揮舞著胳膊滿臉激動。
數不清的聲音在為女生喝彩,加油,鼓勁兒。
他放慢了腳步,跑到女生身邊。
太陽的半個身子藏在雲朵裡,調皮地露出一抹光照在兩人身上,許斐側首看著女生圓圓的發旋,聲音平穩,清涼如泉“我在終點線等你。”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非常衝動的就說了出來。
認真執著的女生,就像在發光。
她值得所有的掌聲和鼓勵。
陶白喉嚨一酸,竟然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
“彆哭啊。”許斐以為她跑哭了,清俊的麵容竟染上了一絲窘迫。
以前體側八百米,班上也有女生一邊跑一邊哭,許斐對女生愛哭鼻子的印象簡直深刻。
無論她能不能堅持下來,她敢站在這裡就已經超越了很多人,何況她堅持到了現在,已經比很多男生都要厲害。
長跑是對體力毅力耐力的多重考驗。
不時有人從賽道上退出,廣播裡接二連三播報退出名單。
陶白鼻音很重,反駁“我沒哭。”
第二名已經落後許斐兩圈,他跑得很輕鬆,第一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輕聲一笑,加快速度跑到她前麵“好,你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