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夏秋冬!
運動會圓滿結束。
回家時,陶白再次在學校門口見到了曾雨芙和卞陽平,卞桃站在他們身邊,臉上嬌嬌地笑,夫妻倆臉上滿上柔愛之色。
卞陽平之前的陰沉仿佛隻是一場幻覺。
成年人的麵具嗎。
卞桃也看見她了,眯了眯眼,朝她招手“陶白,今天你真厲害。”
陶白木著臉,在心中否定上麵那句話。
不是什麼成年人的麵具,隻是卞家人的麵具。
父與女,同出一脈的表裡不一。
陶白沒理卞桃,轉身就走。
卞桃身邊還站著幾個跟她玩得好的同班女生,原本因為陶白今天在場上給班級爭光,對她有些改觀的心立馬又變了。
太目中無人了吧。
“她怎麼還是這樣。”有個女生說。
“沒聽見卞桃在叫她嗎,不就是跑了一萬米,有什麼了不起的。”
卞桃對她們笑了笑“她從小就是這樣,我都習慣了。”你跑了一萬米又如何,不喜歡你的人仍舊不喜歡你。
你這樣的性格,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歡。
她看著陶白的背影,笑得燦爛極了。
曾雨芙把手上的運動服給她穿上“穿上,彆感冒了。”
卞桃伸出胳膊,讓她幫忙把衣服穿上。
雲輝小區的門口圍著很多人,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陶白剛走近,正想繞開他們進去,門口的保安眼尖發現了她,連忙攔住“陶白你可回來了,你媽剛被120的車拉去醫院了,你趕緊去看看吧。”
擠在一旁的鄰居一人一句“陶白你媽和你爸又打起來了!”
“真是造孽啊,要不是隔壁的報了警,還不知道會不會出人命呢。”
“你快去看看吧……哎,怎麼回事兒,還愣著做什麼,你媽被你爸打進醫院了。”
“那一腦袋的血喲……”
一群人嗡嗡嗡你一句我一句,甚至有人上前來推她“你這孩子怎麼沒反應呢。”
陶白愣在原地,雙腿或許是因為下午的超負荷運動後殘留了疲軟,險些被人推著摔在地上。
保安把那群人推開,臉上的表情有些憐憫,都是十年的老鄰居了,誰家什麼的底細大家都知道,他把陶白拉離人圈“哎,你先去醫院吧,你爸被警察帶走了,你媽那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兩人打得你死我活,要不是你們隔壁的阿姨報了警,真得出大事。”
他把兜裡的錢全部摸出來塞給她“你打車去醫院。”
陶白打車去了醫院。
到的時候齊素剛從急診室出來,人還昏迷著,醫生說注射了鎮定劑,可能要明天才能醒過來。
醫生一臉無奈,他胳膊上還有幾道抓痕“你媽媽情緒極度不穩定,身上的傷還是次要,主要是精神方麵,我建議你給她找個心理醫生看一看。”
陶白身體一抖。
醫生歎了口氣。
“謝謝醫生。”陶白看著他胳膊上的抓痕,“對不起。”
醫生很溫和地對她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後就走了。
陶白身上沒有錢,她期間回了一趟家。客廳裡,電視機,茶幾,玻璃摔了一地,沙發被扯出一條口子,海綿丟得滿屋子都是,鞋櫃倒著,一片狼藉。
陶白站在門口,垂在兩側的手指在痙攣,她控製不住地渾身顫抖。
彆人的父母都去學校給他們的孩子加油鼓氣,而她的父母卻在家打得你死我活,如今一個在警察局,一個在醫院躺著,毀了,家毀了,全都毀了,徹底毀了!
陶白蹲在地上,抱著雙膝,臉埋在腿上,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深深的絕望。
她能改變什麼。
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她能改變什麼。
再努力有什麼用,這個讓人厭惡的家庭,她從根底就是壞的。
跑了一萬米又何如,什麼都改變不了。
她還是那個陶白,誰都不喜歡的陶白,“陶白”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她就算再努力,取得再好的成績,再多的第一名也比不上一串手鏈,陶武輕而易舉就可以毀掉一切。
月升日落,夜幕降臨。
陶白拖著沉重的雙腿,猶如遊魂般從主臥裡找到齊素的包,從裡麵拿出銀行卡,去了醫院。
齊素已經醒了,比預想中還要醒得早,她躺在床上,雙目呆滯地看著病房裡的天花板。
“我要去繳費,密碼能告訴我嗎。”陶白站在她麵前,齊素的腦袋上綁著紗布,麵色蒼白。
“陶武呢。”齊素聽見聲音扭頭看她。
“不知道。”保安說被警察帶走了,但家庭糾紛這種事情警察也管不了太多,而且當事人之一還在醫院,陶武應該已經從警察局出來了。
人去哪兒了,陶白不知道。
他沒有回家,也沒有來醫院。
齊素愣了半天,說了一串數字,陶白下樓把醫藥費繳了。
晚上她就在醫院守著齊素。
病房裡並沒有多餘的床,陶白就在窗口站了一夜,看著黎明破曉。
齊素在醫院住了一周,陶白白天去學校上課,放學後就來醫院照顧她,母女倆基本沒說過話,期間陶武也一次都沒來過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