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朵食人花,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被她的外表所欺騙,認為她純良無害。
陶白往後躲了一下,卞桃沒能扯到她臉上的口罩,卻把她的圍巾扯了下來。
脖子上的抓痕頓時敞露在冰冷的空氣中,熱源驟離,陶白身體一縮。
卞桃微微睜大眼,紅唇微張“好久沒見到這樣的陶白了,看來不止陶叔叔不喜歡你,連齊阿姨也不喜歡你呢。”
她湊近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陶白好可憐,誰都不喜歡你。”
陶白寒著臉從她手中把圍巾搶了回來,纏在脖子上。
卞桃毫不在意她的冷麵,塗著透明指甲油的指甲在她桌上輕輕點著,雙眼直直地看著她,良久後,問“陶白,你是不是喜歡許斐?”
陶白的指尖一顫。
卞桃眯著杏眼“陶白,被你這樣的人喜歡,是一件很討厭的事吧。”
她輕而易舉就找準了陶白的軟肋,語言像刀子,毫不留情地朝她的自卑捅去。
“你就像你那個動不動就發瘋的媽媽一樣,小區裡的人都說齊阿姨有精神病呢,陶白,你知道彆人怎麼說你的嗎……”卞桃看著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輕聲說,“神經病生的女兒也是神經病,一個喜歡玩兒木頭的孤僻神經病。”
陶白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卞桃這張臉麵目可憎。
“連親生父母都不喜歡的你,憑什麼能喜歡許斐呀,我要是他,知道被一個神經病喜歡著,一定會覺得很惡心。”
卞桃說完,歪著腦袋看她,臉上帶著純純的笑。
你這樣的人憑什麼能喜歡許斐呢,你這樣自卑的膽小鬼,一定很害怕被彆人知道吧。
卞桃起身,哼著歌回了座位。
陶白抖著手纏緊圍巾,把自己臉上的抓痕遮掩起來,就像遮住的是自己不能被第二個人知道的內心。
是,陶白是膽小鬼,她的喜歡不敢讓彆人知道,她能跑一萬米,卻不敢讓跑在前麵的少年看到她喜歡的目光,她的喜歡,連她自己都覺得惡心,何況那個光一樣耀眼的男孩兒。
被自己最討厭的人看出內心最不願被人知道的秘密,藏在陶白身體裡那頭日漸猙獰的巨獸甚至想撲上去撕碎她愉悅的歌聲。
卞桃會告訴彆人嗎。
卞桃可能會告訴彆人,會宣揚得全校人都知道她喜歡許斐這種事光是想想,都讓陶白渾身發抖。
惡劣的卞桃從小最喜歡的事不就是把她剝光推到陽光下暴曬嗎,隻要能讓她被人看笑話,她根本不會管這樣會不會傷害她。
甚至她的初衷,就是想要傷害她。
陶白不害怕被傷害,但她害怕看到許斐冷漠的眉眼。
被她喜歡,真的不會是一件能讓人開心的事。
陶白陷入了深深的自厭和不安中。
她的自卑源於從小被忽略長大的成長環境,全部人都在用行動和言語告訴她,她的出生就是一個錯,她不該存在在這個世上。
她的不安來源於不能宣之與口的暗戀,那個男生像一道人人都在追逐的光,太耀眼,也太遙不可及,她這樣不堪的人,怎麼配喜歡他。
喜歡兩個字落在他身上,都像是一種玷汙。
秋生蹦蹦噠噠從門口進來,她撲到陶白桌上,見她遮得嚴嚴實實,歪了歪頭,開玩笑般伸手就要扒拉她的圍巾,同樣的動作在二十分鐘前卞桃也做過,陶白的反應很激勵,她下意識把麵前的手打開。
清脆響亮,用勁兒極大。
秋生愣住“淘淘……”
陶白也愣住了,她低下頭“秋生對不起,打疼了嗎?”
秋生搖頭,一副沒心腸的缺心眼樣“沒事兒啦,我不疼。”她就是看淘淘今天難得戴圍巾,她沒彆的意思。
不過淘淘反應好大啊。
“你感冒了嗎?”秋生看著她臉上的口罩。
陶白遲疑地點點頭,她不想對秋生說謊,但更不願直麵追問。家庭是陶白的沉屙,提之及傷。
小雀斑餘航還沒來,秋生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從書包裡拿出一盒牛奶遞給她“淘淘你幫我把牛奶喝了吧,我媽嫌我矮非讓我喝,我都喝膩了。”
她不願意喝牛奶,陶白這半年能躥身高都是因為秋生塞給她的牛奶。
陶白點頭“好。”
秋生放心了,就坐在她身邊跟她講昨晚在遊戲裡的趣事。秋生現在很喜歡玩一款舞蹈遊戲,她每天都跟陶白講她收了幾個徒弟,哪個徒弟她最喜歡,哪個最乖最聽話,從她嘴裡出來的世界很讓陶白迷茫。
她連上個qq都覺得是極限了,秋生真的很厲害,無論是現實還是網絡,她跟陌生人都能相處得很好。
陶白昨晚一夜沒睡,看著那個灰色的頭像,刪刪減減,竟連一句對不起都發不出去。
跟秋生比起來,她真的差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數數我脖子上到底懸著幾把四百米大刀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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