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夏秋冬!
許斐。
這個名字無異於像一顆炸彈投入深潭之中,水底已經掀起一股能毀滅一切的旋渦,可水麵卻隻蕩起淺淺波紋。
陶白抬在半空的腳一點一點,緩慢地,落在了地上。
被酒瓶碎片不小心割出一道傷口的腳背忽地冒出一滴血珠,順著腳麵滑落,浸入高跟鞋中。
“哈哈,好久不見啊,什麼時候回國的?”
“前兩天。”男人的聲音磁性悅耳,讓人心尖都跟著發顫。
“走,老周在包廂等著了,我跟你說他……”
說話聲漸行漸遠,最後徹底泯滅與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
陶白扶住旁邊的透明玻璃牆,慢慢地蹲了下去。
有工作人員端著酒路過,見她蹲在地上,連忙小跑過來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陶白腦袋埋在雙膝,聲音沙啞“彆管我。”
許斐跟著戚宣一起進了包廂,偌大的包廂裡隻坐著一個男人。
周竟一見他就迎了上來,手裡拎著酒瓶,搖搖晃晃,明顯已經喝了不少“老許,老許啊!老許我要結婚了!”
許斐笑道“恭喜。”
“老戚,老許,還有我,咱們仨,嗝,沒、沒想到最先結婚的是我,真的我做夢都沒想過這麼早結婚,可我就遇上我媳婦了,我媳婦是真的好啊,老許你替兄弟開、開心麼……”周竟已經有點喝上了頭,說話語無倫次,拎著酒瓶咕嚕嚕灌了兩口,一抹嘴,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老子要結婚了!!”
戚宣拎過桌上的酒瓶,遞了一瓶給許斐,他真怕周竟站著站著摔了,伸手把他推到沙發坐下,“我說你這告彆單身的趴未免太寒磣人了,就我們三個。”
“三個怎麼了!”周竟的大舌頭都快捋不清,“我最好的兄弟就你們倆,我就想和你們說說心裡話……”
周竟和戚宣是許斐在國外念大學時玩得最好,最投緣的朋友。周竟當年就是個花花公子,突然打電話通知他要結婚了,說實話還挺吃驚。
許斐和他們碰了碰杯。
周竟直接抱著紅酒牛飲“你們不知道,我以前想都沒想過結婚,天啊,結婚簡直太可怕了吧,要跟另外一個人過一輩子,不會看膩歪嗎,我想想都受不了。可就他媽猝不及防遇上了,就這麼遇上了,我現在就怕我媳婦嫌我膩歪不想跟我過一輩子,什麼怕結婚,屁!我就要娶我媳婦!”
許斐和戚宣都在旁邊聽他說,偶爾碰個杯,今天這趴主要就是這個即將告彆單身踏入婚姻的男人的主場。
周竟先例行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年少輕狂,然後再把他和他媳婦從相遇到相知到相愛扒拉出來溜一下麵前兩條單身狗,然後再表示周大少其實對婚姻還是有點害怕,有點慫,結婚不是單純的就是擺兩桌酒請親朋好友們吃一頓,而是代表了責任,擔當,他怕自己給不了他媳婦想要的婚姻生活。
等他扒拉差不多了,戚宣和許斐才和他碰了碰杯,戚宣說“怕什麼,使勁兒寵就對了,寵得她離不開你,寵得讓她知道全世界隻有你一個周竟對她最好。”
周竟打了個酒嗝,拍著戚宣肩膀直樂“對!使勁兒寵,拿命寵,拿一輩子去寵。”
戚宣跟他碰了碰杯,也笑“知道你高興,兄弟多的就不說了,總之恭喜你,祝你和弟妹早生貴子。”
“滾你的,”周竟笑罵,“什麼弟妹,叫嫂子。”
三人又聊了聊離開學校後的一些事,多半是周竟和戚宣在說,許斐隻偶爾附和幾句。
過了一會兒,周竟看向對麵那個氣質非凡的男人,突然話音一轉“老許,你還在等你那個初戀啊?”
他和戚宣都知道許斐在高中時有一個很喜歡的姑娘,還是他在大學被人追煩了說出來的,這麼多年也一直沒見他談過戀愛,一直孤身一人。
具體的許斐也沒說過,但他們都默認了老許心裡有人。
尼瑪長得又帥又有錢家庭背景深厚自身實力又牛逼,喜歡他的女人什麼國家什麼膚色的都有,而人家守著一個初戀硬是單身了快二十八年,周竟和戚宣都不知道是佩服他還是該佩服那個不知名的姑娘。
燈光把許斐深邃的五官照得柔和了兩分,他垂著頭,晃動著酒杯,半響後,點頭輕笑“嗯,等著呢。”
喜歡是一件很奇怪也沒有道理的事,當歲月也沒有磨滅掉它,那時間無非就是一個數字,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喜歡還是喜歡,有什麼辦法呢。
有些人的愛如野火瘋狂燃燒,雖然炙烈,卻也短暫。而有的人的愛就像一股涓涓細流,看似寡淡,卻深遠綿長,永無止境。
他這一生從未執著過任何事,唯獨喜歡。
這樣的感情實在難得,周竟和戚宣啞了半天聲兒,最後和他碰了碰杯。
許斐淡笑,晃了晃手中的酒,仰頭一飲而儘。
周竟哈哈大笑了兩聲,強行轉移話題,用胳膊肘懟戚宣,開始關心起另外一個兄弟的感情生活“老戚你呢?”
戚宣可不是許斐,他可沒什麼初戀要等,反而非常享受戀愛。他眯了眯眼,摩挲著下巴“剛剛倒是遇見了一個非常讓人心動的女人,就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男朋友。”
周竟拉長音調“哦”了聲,胳膊肘繼續撞他“待會兒去要個電話啊,戚大少一出手,還有什麼女人是你追不到的。”
“哈哈,滾。”
酒過三巡,許斐已經微微有了些醉意,他靠在一旁,拿出手機,點開qq。
當年時常23的列表如今已是13。
從夏生口中得知久不上線qq會被收回,他連續十年往那個號上充值會員,如今那個號的等級比他的號還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