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夏秋冬!
他一身狼狽。臉上的表情,剝開的心,還有沉重的心情。
他該以怎樣的姿態和身份出現在她麵前,從瑞陽到關丘這段距離開快車隻需要十幾個小時,可從高二到現在,隔的卻是十年。
十年,幾千個日日夜夜,光是想想都讓他心臟發疼。
原本張牙舞爪的陶墨霎時安靜下來,他目光有些迷茫地看著前方“你真的喜歡我姐嗎?那這麼多年,你去哪裡了啊。”
許斐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把陶墨送去學校,下車前,陶墨說“對不起,我剛騙了你,我姐好像,一直在喜歡你。”
車門關上。
許斐的目光落在人來人往的三中校門,他表情有些恍惚,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許多年前,一中的校門與麵前的景色交疊,泛黃的舊相片也變得色彩鮮明。
陶白提著水果去了師傅哪兒。
老頭正在院子裡鬆土,大黑懶洋洋地趴在樹下,見她來了,抬頭奶聲奶氣嗷了一聲。
“師傅。”陶白推門進來,叫了他一聲。
老頭抬頭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手上,語氣含著一絲小期待“買什麼了?”
“放棄吧,”陶白提著手裡的葡萄走到他麵前,晃了晃,“沒給你買蛋糕。”
老頭冷哼一聲,舉高鋤頭挖了一捧土。
“有三高的人啊,就彆整天妄想著吃甜食了。”
“老頭我哪有三高!”
陶白不理他,把袋子戳了個洞,提著葡萄去旁邊的水龍頭下衝了衝。從後山引進來的山泉水清澈透亮,被陽光一照折射出一道銀光,見了就讓人心情好。
洗乾淨後陶白也不叫他,自己拖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裡吃,見他舉著鋤頭隻往一個地使勁兒鬆,跟泄憤似的,咽下果皮,說“旁邊也鬆鬆,那邊兒漏了。”
“你給我住嘴,還指揮起老頭我來了。”老頭哼,“不孝徒弟,吃葡萄也不叫我,大黑,給我把她攆出去。”
大黑抬頭“嗷”了一聲,隨即又趴了回去。
陶白把葡萄往他麵前送了送,笑道“大黑可是我抱來的,跟我最親了。”
“汪。”大黑搖了搖尾巴。
老頭被他倆氣個半死,一把丟掉鋤頭,搶過她手上的葡萄走到老樹下“去把我的躺椅給我搬過來。”
陶白輕笑一聲,去堂屋把他的老人椅給他拖出來。陳篤清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吹著風,一口一顆葡萄,美哉。
陶白和大黑玩兒了一會兒,陳篤清眯著小眼睛,看了眼自己的不孝徒弟“那個小子聯係你沒?”
這事兒陶白一直沒跟他提,老頭雖然自己不想接活,但畢竟是老友的外孫,他對這事還是很上心的。
“已經在做了。”陶白家裡有一間工作室,她自己的活都是在家完成,師傅一般也不過問她。
“嗯,好好做吧,那老太婆生平唯一的愛好就是木雕,她朋友多,這次讓她滿意了,以後也不會缺活。”
陶白點點頭。
於情於理,都該上心。
見他今天心情似乎還不錯,陶白正打算趁機提一嘴沃夢,結果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大黑也站了起來,朝門口叫了兩聲。
“師傅你今天約人了?”陶白看了眼老頭。
老頭撓了撓頭“沒約啊,老頭我好像沒約誰,記不得了,你去開門。”
陶白曬著太陽有些犯懶,就指揮大黑“大黑,去開門。”
老頭氣得拍大腿“自己去開!你老叫大黑乾什麼!”
“行行行,我去我去,老年人不要這麼大火氣,傷肝呐。”陶白嘀咕著起身,大黑搖著尾巴跟在她身後。
“我年輕著呢!”
“是是是,你最年輕了。”陶白順嘴就接。
屋外的人似乎極有耐心,良久無人開門,也未急不可耐敲第二聲。
“來了。”陶白拉長音調,拍了拍手上的土,拉著門栓,把門推開,“誰呀……”
許斐站在門口,手上提著上門禮。
他的目光落在她刹那間呆愣的臉上,嘴角微彎,笑容比半空的陽光還要暖“好久不見,陶白。”
她曾說,我叫陶白,記住了。
他現在記住了,前所未有的深刻,這輩子都不敢再忘。
陶白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來人是許斐這件事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了,她略顯手忙腳亂地推開門,側身讓出正門,又見他手上提著的禮物似乎很沉手,伸手想幫他,“好久不見,來找師傅嗎?”
許斐輕輕避開她的手,聲音低緩“太重了。”
陶白手上還帶著剛剛和大黑玩兒泥巴的痕跡,她臉有些紅,把手背到身後“快進來吧,師傅在裡麵。”
許斐輕笑一聲,跟著她進去,餘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褪去了會給人帶來距離感的西裝,他一身休閒,隻是不願她在麵對他時會緊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