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抱著薯片,睫毛輕顫。
許斐突然伸出手,在她唇邊輕輕拭了一下。
陶白垂目望去,見他白皙的指尖沾著一點薯片碎。
“看見我了,為什麼不叫我。”許斐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眼中蘊著化不開的情感。
陶白偏開了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不敢叫呀,你又不認識我。”
許斐的心臟忽地一疼。
“許斐,你知道嗎,就像現在這樣,叫著你的名字,都好像在做夢。”陶白嘴裡說著難過的話,麵上卻笑靨如花,“以前在學校,就隻敢偷偷看你,你從走廊路過,步伐永遠不急不緩,也從不回頭看,那時我既害怕你回頭,又期望你回頭。這些年,我在路上看見騎單車的男生,總會想起那年你騎在單車上抬頭望著天空的樣子,你明明就站在我麵前,我卻覺得你離我太過遙遠。”當你出現在咖啡店,站在我麵前介紹你的名字時,我又高興又難過。
我高興於我從未忘記你,也難過於你從不認識我。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道醜陋的疤痕仍舊存在,時光流逝,即便永遠不會消失,卻已在寸寸變小。
那個曾經遙不可及的人如今就在她身邊,而他的再次出現和泄露的情緒也明明白白在告訴她,他也對她抱有同等的喜歡。
這對她而言太不可思議,當願望實現,除了開心,也有一分難以名狀的悵然。
為那十年,為那些機緣巧合。
許斐抓過她的手,輕輕地推開她下意識卷起的手指,撫摸著那道硌人的疤“怎麼傷的?”
陶白輕笑一聲,這個就不能告訴他了,免得這個看起來無所不能的男人又要哭鼻子。
“以前不小心傷到的。”
許斐摸著那道疤痕,都能感覺到密密實實的痛。
“你看,我們玩兒刀的,受個傷很正常嘛。”她想要收回手,卻被他緊緊握著。
“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覺得像在做夢嗎。”許斐的側臉被路邊的燈光照得越發深邃,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那道疤痕,“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害怕這輩子都找不到你了。”
陶白的眼瞬間濕潤,她一直以為喜歡許斐是她一個人的事,許斐現在卻在告訴她,喜歡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他也在找她啊。
“是你太會藏了,還是我太笨了。”許斐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難過。
陶白最是不能忍受她的少年難過“當然是你太笨了。”
許斐牽扯唇角,手指從她眼簾劃過“嗯,是我太笨了,把彆人當成了你。”
“嗯?”陶白抬眸。
“但是你太壞了,”許斐放開她的手,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為什麼要叫bt不叫tb,那樣我就一定不會找錯了人。”
“bt怎麼了……”陶白說到這兒突然一頓,她秀眉微蹙,低頭思索。
許斐靜靜摩挲著她的手。
片刻後,陶白猛地抬起頭來,她忽然想到一個荒唐的猜想。
為什麼許斐突然去一班找卞桃,他們兩個之前明明毫無交集。
卞桃,bt。bt……她的網名。
陶白覺得這個猜想實在太荒唐了“你、你把卞桃當成我了?!”
許斐失落地點頭。
陶白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精彩,似哭似笑。她十七歲之前一直活在卞桃的影子下,卻不想她喜歡的少年竟然把卞桃當成了她。
當年的她膽小怯懦,隻想著把名字顛倒過來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是她了,根本沒想過……她看著麵前這個耷拉著腦袋的男人,氣得在他腦袋上揉了兩下。
“你可真是個大笨蛋啊。”陶白氣笑了,這是什麼可笑的誤會啊。
她又覺得想哭,他當年真的在認真找她,隻是他找錯了人。
“我笨。”許斐乖乖承認了,“在公交站台那天,就是因為知道了她不是你,你也生我氣不上線了,我找不到你了。”
所以他當時那麼難過,她卻誤會他的難過是因為彆的女生。
陶白輕撫著他的臉,許斐偏頭在她掌心蹭了蹭,毫不掩飾自己的依賴和喜歡,他把自己最柔軟的一麵袒露在她麵前,毫無保留“我好害怕。”
害怕找不到她,他這輩子就喜歡過這一個人,而她還被他弄丟了。
陶白一顆心又酸又澀,這個男人啊,這個看起來無所不能,被無人數仰望的男人,卻在她麵前像個小孩子一般,說著害怕。
她曾以為自己一個人完成了喜歡,一個人完成了忘記,竟不曾想這個男人也對她抱有同等的感情,隻恨命運捉弄人。
他們交錯十年,卻也最終回到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