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點回家?”許斐目不轉睛盯著她。
“十二點左右?”陶白試探著說,正常情況是一兩點才回去。
不過今天沃夢在,她應該可以早點走。
“那我等你。”許斐說。
陶白瞪眼。
“讓我等你好不好?”許斐偏開頭,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現在,每一分鐘都想看見你。”
陶白愣愣地看著他。
許斐輕咳了聲,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可說出來卻十分順口,心裡最真實的想法,真的半分也不願保留。
就是想看見她。
每分每秒都想看見,想把以前丟失的過去全部補回來,所以每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陶白走到他身邊,試探般伸出手戳了戳他的掌心,“你怎麼比小墨還纏人。”
許斐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你嫌不嫌我?”
陶白抬頭看他,故意說“嫌。”
許斐看著她笑,溫柔的能把人溺斃“可不可以不要嫌?”
“可以。”陶白也笑。
陶白把許斐帶去吧台對麵的卡座。
許斐沒有穿西裝的樣子看起來比平日要平易近人得多,酒吧裡的女孩子見到這麼一個極品男人都有些蠢蠢欲動,可看著靠在吧台上那個正在和酒吧工作人員說話的女人,一個個又都縮回了伸出去的腳。
五零三的常客誰不認識陶白?那個女人凶得要死,誰敢跟她搶男人啊。
哎,罷遼罷遼。
許斐直直地看著那個穿梭在中遊刃有餘地解決各種矛盾的女人,心情複雜得難以形容。這樣的陶白是許斐從未見過的,他不由回想起當年那個永遠躲在秋生身後的小小身影,和如今這個站在聚光燈下萬眾矚目的女人,根本不敢去想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絕望才能將一個人改變得如此徹底。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沃夢背對著他倚靠在沙發上,對著半空呼出一口白煙。
許斐側首。
沃夢偏頭看向他,勾唇笑;“我第一次見到她那天,正好是過年,寒冬臘月,天空下著小雪,她懷裡抱著一個快要死掉的小鬼,一大一小倒在馬路上,路過的人都恨不得繞開他們走,大過年的,晦氣啊。”
沃夢壞心眼得很,湊近他,低聲說“然後她抓住我的大衣,求我救救那個小鬼,我說可以啊,救,但是你得來給我做事,她連問都沒問一句做什麼就答應了。”
“我跟她認識這麼多年,也沒見她身邊除了那個黑小鬼外再出現過彆的男人,看你倆黏黏糊糊的勁兒,應該以前就認識吧?那她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酒吧裡的音響很大,沃夢就趴在沙發背上和許斐說話。
陶白恰時回頭,沃夢正巧看向她,兩人隔空對視,她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燈光昏暗,陶白看不清許斐的表情,心裡不由有點急,邁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沃夢見她過來,咬著煙立馬溜了。
陶白走到他身旁坐下,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臉色。
“忙完了嗎?”許斐把身上的風衣脫下來蓋在她腿上。
“她跟你說了什麼?”陶白有些小心地問,她真的對沃夢那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女人完全不報任何希望。
許斐的目光一寸一寸描繪著她的容顏,半響後,輕聲說“淘淘,如果我再聰明一點,你是不是就不用受那麼多苦了?”
那個女人告訴他,他的姑娘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麼,雖不過三言兩語,他卻聽得滿心疼痛。
陶墨的存在於陶白而言或許是在時刻提醒她齊素和陶武已經成為過去,她沒有在乎她的父母,卻有一個隻在乎她的弟弟。
但陶墨的存在,卻也是在告訴許斐,他錯過的那些年裡,他的姑娘都經曆了多少苦難。
當所有人都在迎接新年的到來,寒冬深夜,兩個孤兒倒在街上,無人問津,人人恨不得繞道而行。
許斐抓住她的手,攤開她的掌心,摸著那道疤痕,心臟似乎被淩遲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從瑞陽來的路上讓人查了當年的事,但時間緊迫,查到的信息有限,他知道的也有限,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來的倉促,了解的也不夠全麵,他滿心以為他找到了他的姑娘,她也變得如此美好,想來這些年過得很好。
他以為她過得很好。
陶白搖頭,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攥在掌心“每個人的一生總會經曆很多事,好的,不好的,都會遇見,但如果我遭遇的所有不好能換來一個好的你,我願意的。”
她的家庭,她和齊素與陶武的關係徹底結束在高二那年的暑假,她帶著一身心傷宛若遊魂離開瑞陽,那時她何曾想過這輩子還能再見年少時最喜歡的人。如她所言,每個人的一生會經曆很多事情,陶武和齊素帶給她的苦,若換來了沃夢,師傅,陶墨,甚至是麵前的他,對她來說,這些都是甜。
她不怕疼痛,更不怕苦難,就怕她的少年難過。
離開瑞陽後所經曆的一切,她又怎麼願意讓他知道,不過徒增感傷罷了。
遇到沃夢是她人生的轉折,沃夢帶她去到師傅身邊,師傅再把許斐送到她麵前。
這些又怎麼是苦呢,不是的啊。
她看著她喜歡的人,笑得一臉溫柔“你是笨,可我也不聰明,我要是再聰明一些,再勇敢一點,在那年的一萬米賽道上,就直接告訴你我是誰了。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誰,你會不會再給我一個冰淇淋,一個獎勵我抵達終點,一個獎勵我走到你身邊?”
許斐撫著她的臉,眼睛發酸“會把全部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