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泰恒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是真的,那白家這父子倆也太狠了。”
“不行,我得去白家弄幾條辮子回來,要不然被那些清兵看到,弄不好直接當亂黨宰了。”
鹿子霖說完一溜煙就跑了出去,事關性命,也顧不上腿上的傷還沒全好了。
白家,白嘉軒正蹲在廚房門口抽煙,看著仙草在廚房忙活的身影,再看看煙囪裡冒出的滾滾炊煙,頓時感覺這輩子沒白活。
仙草被白嘉軒盯得有些害羞,故意背過身去不跟他對視,卻不知這個背影更加讓白嘉軒心潮澎湃。
正當白嘉軒心神蕩漾,準備搞點事情時,院門忽然被人踹開。
“嘉軒,嘉軒!”
“叫,大白天的你叫魂呢。”
被人攪了好事,白嘉軒自然沒有好臉色。
鹿子霖卻不管不顧:“辮子呢?”
“辮子?什麼辮子?”白嘉軒一臉茫然,辮子生意就做了幾個月,入冬之後就沒怎麼做了,一方麵是收上來的辮子越來越少,一方麵是洋行那邊的囤貨還沒消化完。
“裝什麼傻,你不就是囤積辮子,指著發這波國難財嘛,我給你雙倍的價錢買還不行嘛。”
白嘉軒被鹿子霖整得有些懵逼,更加不耐煩:“胡說八道什麼呢,喝多了還是沒睡醒?”
“裝,繼續裝,白嘉軒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你可彆糊弄我,要不然全村老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鹿子霖一把揪住白嘉軒的衣領。
白嘉軒哪受過這氣,直接把鹿子霖推倒,二人立馬就打了起來。
仙草一看趕緊叫人,鹿三提著糞叉就從後院衝了出來,這才把二人分開。
“沒事吧?”仙草心疼地查看白嘉軒有沒有受傷。
白嘉軒拍了拍身上的灰:“我能有什麼事,揍他,兩個都富裕。”
鹿子霖被糞叉抵在牆角,急得直跺腳:“你們白家不能這麼欺負人啊,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你要全村人跟著你一起掉腦袋不成嗎?”
白秉德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鹿子霖一番添油加醋的把情況一說。
結果白秉德兩眼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哎喲,這下可怎麼好啊。”
鹿子霖這才意識到:“你們不會是真把辮子都給賣了吧?”
“賣了,全賣了啊。”白秉德醒過來後老淚縱橫,這要是真的,他死後都沒臉見列祖列宗。
白嘉軒見狀安撫道:“達,鹿子霖這貨嘴裡就沒幾句實話,你彆信他的。”
鹿子霖賭咒發誓:“我要是在這事上撒謊,就叫我腸穿肚爛,天打五雷轟!”
“浩兒,浩兒呢?”白秉德下意識想到了孫子。
白嘉軒趕緊讓鹿三去找,結果鹿三回來之後卻說:“去了,沒找著,姑奶奶說浩哥兒早就回來了。”
“什麼?那村裡呢?是不是去哪玩兒了!”
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村裡也沒人看到秦浩的身影,這下可把白家幾人給急壞了。
“嘉軒達,我知道白浩去哪了。”鹿兆鵬見白家人瘋了一樣的找人,於心不忍。
“兆鵬,你快說浩兒在哪?”
“他去姑婆墳了。”
“姑婆墳?”
鹿子霖驚訝的道:“是清兵駐紮的地方?”
“嗯。”
白嘉軒這下更慌了:“他好端端的去那乾嘛?”
“朱先生受了張總督的邀請去勸清兵退軍,浩哥兒說他去看看熱鬨。”
“這小兔崽子不要命了,這是掉腦袋的事情,他跑去看熱鬨?”白嘉軒氣得直跺腳。
“當家的,你乾啥去?”仙草在後麵大喊。
“我去把這小兔崽子抓回來,順便也把姐夫接回來。”
白嘉軒叫鹿三套上車就往村口趕,同時拒絕了鹿三一起去的請求,這一趟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他是去救兒子的,不能讓鹿三跟著冒險。
與此同時,鹿子霖已經在村裡宣揚開了,指責白家利益熏心拿村民的辮子去賣錢,卻不顧大家的性命。
一開始大家還不相信,後來在一些逃難的災民口中得知的確有清兵圍困西安城的事,頓時都慌了神。
“秉德達,這事你可得給俺們一個交代,要不是你們說辮子留著沒用,還不如賣給你們,要是清兵打來,俺們可全都沒命了。”
白秉德被村民堵在房間裡,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諸位鄉親父老,我女婿已經去清兵大營了,肯定能說動清兵退兵,大家不用怕……”
“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哪能不怕嘛,再說你女婿頂多也就是個舉人,人家方升可是巡撫,差著多少級呢,他一介書生能說動人家十萬虎狼兵?”鹿子霖趁機拱火。
“是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掉腦袋的。”
白秉德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昏過去,好在仙草又是掐人中又是給他順氣,老爺子這才緩過來。
“三哥去請冷先生。”
白趙氏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嚇得隻會在那抹眼淚,仙草隻好站出來主持大局。
“還有你們,都給我出去,有什麼事等我男人回來再說,他們辮子也沒了,要死也死在你們前麵!”
……
與此同時,秦浩很快就趕上了朱先生,對方在看到他之後卻並沒有趕秦浩走。
“姑父不勸我回去?”
朱先生拍了拍長衫上的灰塵:“我勸你就會回去?”
“那自然不能,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揚名的機會,哪能讓姑父獨占呢?”秦浩笑道。
朱先生也笑了:“說你小子膽大包天真是一點沒說錯。”
“不過,這次你真的不該來,要是讓你達他們知道,估計這會兒都急瘋了。”
說話間,遠處山坡上塵土飛揚,白嘉軒站在馬車上衝這邊山頭大喊:“姐夫、浩兒,快停下!”
“接你的來了,跟你達回去吧。”
朱先生說著就要繼續趕路,卻被秦浩拉住:“姑父,咱們兩條腿什麼時候才能到清兵大營,這車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