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媳婦兒這麼維護,冷烈覺得心裡像吃了蜜似的。
他淡漠地看著那個該稱之為父親,卻再也叫不出口的男人,“你是替彆人來接我們,還是自己從什麼渠道知道了消息?”
冷良鈺心這才將目光投向他。
定定地看著,那張幾乎和他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麵容。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小時候。
那個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後,不斷喊著“爸爸”的小男孩。
“你長大了。”
他目中帶了些水汽,顫著唇,對他說出了這十多年來反複在夢裡對他說的話。
冷烈收回了目光,溫柔地看著關語汐,“咱們重新找車吧。”
關語汐輕蔑地瞪了冷良鈺一眼,“鈺叔,你光說廢話有什麼用?
你兒子問你話呢?你得回話!
你說你不來接我們多好,還得害我多走不少路。”
她嗔怪地看了冷烈一眼,軟得跟沒骨頭似的掛在他身上。
那一眼,就跟無堅不摧的王水似的。
冷烈全身的利刺,都被融化了。
“帶路!”
“我,我是聽一個朋友說了你們要來。
就自告奮勇替他來接你們,跟我走這邊。”
父子倆的關係,因關語汐的插科打諢,暫時有了融洽的跡象。
一上車,關語汐便倒在冷烈腿上呼呼睡了過去。
甚至於,就連冷良鈺給她遞過來的無數求救的眼神,也都視而不見。
“汐汐不會幫你,她隻是舍不得我難過。”
“隻是,她想錯了,我怎麼會為你這樣的人難過呢。”
“你與我,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冷烈溫柔地護著關語汐,目光看向後視鏡中的男人的眼睛。
不閃不避。
男人沉默地掏了支煙,剛要點燃,就被喝止了。
“她不喜歡煙味兒。”
男人將煙丟出窗外。
“你恨我?”
冷烈默不作聲。
“我當年也是迫不得已。
那種情況下,我實在要被逼瘋了。
你那時候,應該已經懂事了,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冷良鈺的聲音很是低沉,帶著幾分沙啞。
與冷烈記憶中那個清越醇厚的男聲,相去甚遠。
“不恨。畢竟我應該慶幸你走的時候沒把我一起帶走。”
冷烈唇邊現出一抹譏嘲。
男人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一腳急刹停在了路中間。
他急切地回頭,“你怎麼知道的?
那個女人跟你說的?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事情不是你想的”
冷烈眉心蹙了蹙,見關語汐睡得很好。
這才抬頭看向男人,“她沒臉跟我說什麼,是我自己聽見看見的!”
一句話,宛若石破天驚。
男人的表情終於崩塌下去。
脊背也瞬間坍塌了下去。
他以為,他在兒子心目中,還是那個偉岸的父親。
沒想到,他所受的那些屈辱和難堪,都被他看在了眼裡。
就連他絕望之下,想要抱著他一起跳井的氣話,也被他聽到了。
他這個父親,被扒光了臉麵,光裸在他麵前,隻剩下懦弱拋棄他的可憎麵目!
他還如何麵對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