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餓了?玲瓏閣打不開,小魚乾拿不出來,先忍忍。”
“嘰~”
團子剛醒,也有點迷糊,歪頭愣了片刻後,就在床鋪上轉圈圈,看向東南西北,似乎是在分辨方向。
半晌後,團子才“嘰嘰?”了一聲,應該是在說“這是什麼地方?鳥鳥的江山怎麼不見了?”
隻可惜,上官靈燁聽不懂團子的話,以為它疑惑當前處境,隻是抬手揉了揉,安慰道
“在海上迷失的方向,彆著急,過些天就回去了。”
“嘰……”
團子半信半疑,它也弄不清楚所以然,便也不關注了,攤開小翅膀靠在上官靈燁胸脯上,擺出一副‘鳥鳥餓得走不動了’的可憐模樣,唉聲歎氣。
上官靈燁有些心疼,雖然身體虛弱,還是站起身來,捧著團子走出了正屋,來到了後麵的廚房。
房舍十分老舊,屋頂還有幾處漏雨,用破碗接著。
此時廚房裡燒著柴火,煙霧和鍋裡升騰的水蒸氣混在一起,連人都看不清,隻能瞧見兩隻靴子在灶台前麵移動。
上官靈燁在仙家長大,自幼都沒機會接觸煙火氣這麼濃的地方,雙眸裡還少有地顯出了幾分新奇。
她捧著團子走到灶台旁邊,見左淩泉拿著湯勺,偏頭傾聽鍋蓋裡的動靜,表情比煉丹的修士都專注。
“沒看出來,你還會起飯。”
“嗬嗬,廚藝一般。”
左淩泉放下了湯勺,關切道
“怎麼起來了?睡著不舒服?”
“團子被魚饞醒了,飯熟沒有,先給它喂點吧。”
“嘰~”
團子趴在上官靈燁的手心,連抬起腦袋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張開鳥喙,做出討要小魚乾的模樣。
左淩泉見此自是心疼,抬手掀開了鍋蓋。
滾滾白霧升騰而起,隨著水霧散去,蒸好的米飯呈現在了鍋裡。
團子這時候也不挑食了,自己跳到了灶台上,往鐵鍋裡打量,卻見發黃的糙米飯之間,插著一圈兒鹹魚乾,可能是為了擺盤好看,兩個魚頭還插在中間,死魚眼望著天空。
“……?!”
正準備誇獎男人的太妃娘娘,美豔大氣的笑容微僵,繼而歪頭,嘴唇張合,硬沒想到合適的話語來評價。
團子本來急吼吼的,瞧見鍋裡的飯飯就是一呆,來了個後撤步,“嘰嘰?”兩聲,意思好像是“忽然不餓了,你們先吃,不用管鳥鳥”。
左淩泉自我感覺良好,用筷子夾起一塊鹹魚,把團子抓起來,湊到鳥喙跟前
“我們夠吃,不用謙讓,你又吃不了多少,來,張嘴。”
“嘰?!”
團子滿眼錯愕,用力偏頭躲避。
上官靈燁瞪著雙眸,表情一言難儘,想想還是幫忙把魚塊撕成了小魚條,兩人合力,塞進團子嘴裡。
“咕咕……”
寧死不屈的團子本來生無可戀,不過嘗了一塊後,意外發現味道也不是那麼可怕,然後就狼吞虎咽了起來。
上官靈燁抿嘴一笑,覺得讓左淩泉一個人忙活不合適,轉身取來洗好的碗,用勺子把鹹魚飯盛了兩碗。
上官靈燁穿的還是鳳裙,從頭到腳都透著雍容華美的氣質,本身又仙氣十足,拿著勺子在灶台旁盛飯,畫麵反差感強到能讓人感覺到不真實。
左淩泉在旁邊注目半晌,本想誇獎幾句賢惠,不過最後還是感歎道
“記得第一次見娘娘的時候,娘娘性格清冷得嚇人,不帶半點煙火氣。前後還不到一年,變化真大。”
上官靈燁認真把飯摁瓷實,給左淩泉多加了兩塊魚,平淡回應道
“怎麼?覺得本宮不夠仙兒了,索然無味?”
索然無味……?
怎麼可能……
這句稍顯曖昧的話,還真把左淩泉給難住了,怎麼回答都不太合適,便嗬嗬笑了下,沒有接話。
飯做的雖然不怎麼好吃,但分量十足,能填飽肚子就夠了,兩人也沒太多計較。
屋子裡沒有桌椅,兩人就站在灶台邊上開始乾飯,團子蹲在中間,左一口右一口地討食吃。
上官靈燁七八十年未沾人間煙火,不適應和男人一起吃飯的場合,竟然顯出了幾分靦腆,轉了個身背著對左淩泉,才開始慢條斯理地小口吃飯。
左淩泉都快餓脫力了,也沒那麼多講究,捧著碗狼吞虎咽,時不時喂一口團子。
如果不是兩個人穿著和環境格格不入,打眼看去,還真像一對兒家徒四壁的苦命鴛鴦。
不過有些麻煩的是,修行中人的身體,和凡夫俗子已經是仙凡之彆,五穀雜糧根本撐不起身體的消耗。
左淩泉感覺現在的自己吃一頭牛才能吃飽,上官奶奶估計能吃兩頭;一碗米兩條鹹魚,不說上官靈燁這種半步玉階了,就連團子都不夠吃。
不知不覺間一鍋飯就乾淨了,兩人最多吃了個半分飽;團子意猶未儘,黑溜溜的眼睛盯著鐵鍋,看模樣是想把鍋吃了。
雖然不夠吃,但肚子裡有點東西,身體總是恢複了些。
現在最緊要的,是儘快回到九宗,最差也得找個有靈氣的地方恢複實力。
上官靈燁吃完飯後,從水井取水洗漱了一番,捧著團子來到台階上,眺望縣城周邊的風水氣象,希望找到些蛛絲馬跡。
隻可惜目之所及一片荒涼,看半天也沒能瞧出任何東西。
左淩泉收拾好廚房後,見上官靈燁行動已經不受影響,便想出去打探一下消息,順便找些食物回來恢複體力。
他從院子裡翻找出一件蓑衣,給上官靈燁用來遮雨和掩蓋身上惹眼的宮裙,但蓑衣還沒遞給上官靈燁,就聽見遠方的街道上傳來些許喧嘩。
“那邊……”
“真他娘不是東西……”
上官靈燁表麵風輕雲淡,心裡卻對周圍環境的變化很敏感,聽見聲音就顯出警覺,從院牆探頭望向街麵,瞧見幾個戴著紅頭巾的漢子,往一個方向跑去。
左淩泉提劍來到門外打量,沒看出所以然,倒是發現少年郎陸沉提著一大堆東西,從街上拐進了巷子,臉色還不怎麼好看。
陸沉遙遙瞧見他後,收起了臉上情緒,遙遙抬手示意了下提著的熏肉母雞
“義軍的薑頭領聽說你們逃難至此,給了點米糧,讓我給你拿過來。薑頭領人不錯,但下麵幾百張嘴等著吃飯,也勻不出太多糧食……”
“這怎麼好意思……”
常言無功不受祿,左淩泉被這般救濟,臉麵實在有些掛不住,他迎上前搭手,感謝了幾句後,詢問道
“陸老弟,街上怎麼了?”
陸沉說起這個,臉上的情緒又顯現出來,搖頭一歎,帶著怒意道
“剛才有人發現,港口那邊一戶人家被害了,那戶人家是義軍的家眷,五口人,都是老幼,除了一個不在家的丫頭,其他全死了。我方才過去察看,死者全部被釘穿腦後,死前曾被折磨,拔舌刺目戳耳、四肢儘數擰斷;血跡很新,凶手最多半個時辰前動的手,地上還用血寫了字,隻是縣上沒幾個識字的,看不懂意思,現在義軍正在四處搜查,還沒找到凶手……”
陸沉說話間,眼神不易察覺地打量著左淩泉的衣袍,顯然是在尋找血跡。
縣城裡留下的都是熟人,隻有左淩泉剛到,而且出現的時間和案發的時間十分吻合,被懷疑不奇怪,左淩泉自然不介意。
上官靈燁站著院門處,遙遙聽見這番敘述,澄澈雙眸慢慢冷了下來——她在緝妖司坐鎮八十年,對這種殺人的方式早已經熟悉。
拔舌刺目戳耳、釘死腦後風府穴,都是為了封閉六識,讓人死後,魂魄不會迅速離體消散;以酷刑折磨,則是為了激發人的恨意和怨念,在死後更容易化為厲鬼。
這都邪道修士煉魂或者製作屍傀的基礎手法。
上官靈燁常年處理這種事,心底已經留下烙印,對此類事件深惡痛絕,而且猜到了凶手是誰,不能坐視不理,此時披上了蓑衣,走到跟前道
“案發在什麼地方?帶我們去看看。”
左淩泉估計凶手就是在溶洞裡遇見的那個異族修士,同樣眉頭緊蹙,示意陸沉帶路。
陸沉覺得兩人不像是凶手,才敢上門,當下也沒有多說,把糧食放進院子裡後,就帶著兩人一起出了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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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改成半夜零之前更新吧,最遲不會超過零點,具體時間以寫完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