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迦南的住民!
哈蘭迪爾從紙袋裡取出一小包鷹嘴豆,清洗乾淨以後放進砂鍋裡和豬蹄、肉塊一起打滾。水汽“噗噗”的冒出鍋蓋上的小孔,好聞的香味立刻彌漫開來。
和下水道裡的人類餐館自然是不能比,不過在這個時候也沒法挑剔了……他凝視著冒出的蒸汽,時而看看手邊洗好的青菜,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把一個番茄放進去。
不到一個小時以前,調查局把他送走的時候歸還了采購的晚餐。臨出門,梅爾羅斯提醒戴好六芒星的袖標,還給他開具了一份證明書。哈蘭迪爾抱著滿滿一口袋食物穿過調查局門前的大街,看見整隊的城防軍在憲兵的指揮下,像打地鼠一樣挖出藏在下水道裡的人類,用繩子拴著讓他們排隊往前走。
好幾支完全由精靈組成的非凡者小隊穿著筆挺的製服和長靴站在樓下,像古老遺跡前的雕塑那樣冷峻。一個精靈軍官看到哈蘭迪爾路過,立刻叫住了他。
“你,站住。”
就算沒有胳膊上的袖標區分身份,較短的耳朵、偏向人類的剛毅容貌和體魄也顯眼的標識出了半精靈的特征。
幾個半精靈的城防軍立刻圍了上來。他們不提問題也不聽解釋,先是檢查了哈蘭迪爾的證件,然後搜了身,查看了食物口袋。
“隊長,他持有調查局的證明書。”
聽到這話,站在路口的精靈就揮揮手,放哈蘭迪爾過去。他的同僚們正在不遠處忙著,將抓住的半精靈集中起來。昨天認識的半精靈魯魯希小姐也在被抓的隊伍裡。她和好些住在退伍軍人宿舍的同伴穿著灰色的外套,低著頭接受檢查。
看來迦南的草莓供應會出現一段時間的短缺呐……哈蘭迪爾的視線和她交錯了一下,彼此都默默移開。
這個時候,皮洛洛下士和幾個半精靈被從調查局裡帶了出來。憲兵押送著他們,推到不遠處的廣場邊列隊站好。
一個精靈軍官喊了聲“淨化。”
另一個精靈便往嘴裡倒了兩口酒,掏出紅橡木的魔杖。他的吟唱極快,哈蘭迪爾還沒有離開,一道明亮的火光就照亮了黃昏的街道。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響,幾個火球撕咬著皮肉呲呲作響,被火焰包裹的半精靈在地上打滾,尖利的慘叫聲一轉眼就平息下去,在地上留下幾塊黑漆漆的焦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異而讓人作嘔的肉味。排隊等候檢查的隊伍裡有個身影“嗖”的一聲衝了出來,掀開一個地上的井蓋就要鑽進去。憲兵們立刻撲過來,精靈們則是在遠處悠閒的看著他。等到他手忙腳亂的掀開井蓋,一個精靈才不急不忙的拔出匕首擲過來。半精靈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像個破了皮又被踩上一腳的橘子那樣在地上噴著血。
哈蘭迪爾低著頭從遠處走過。在焦黑冒煙的的屍體上,可以看見晶瑩淨白的水晶一樣的物質正在析出凝結。
這是非凡者所擁有的特性,在死亡之後會迅速析出,將非凡者的力量留存下來。哪怕是最低位的序列9非凡者,也會留下一塊指甲大小的晶體。
等到現場安靜下來,在場的精靈朝著士兵們點點頭,讓他們從屍體上撿走析出的非凡特性。
……
哈蘭迪爾不知道怎麼回到了住處。
他把肉湯燒好,默默的在餐桌上擺開兩人份的麵包和餐具,在座位上坐下,看著房門發呆。
很快,琵洛蒂斯回來了。她穿著調查局的黑色製服,戴著袖標,及腰的銀色長發束成馬尾披在腦後,還背著大大的背包,不知道裡麵裝著什麼。
“噫,好香啊,”女孩在門口探頭探腦,看到在餐桌邊坐著的哈蘭迪爾和擺好的晚飯,臉上的笑容立刻像山頂的雪蓮一樣綻放開來,“你為什麼在等我?”
“我在思考,怎麼才能一個人把這鍋湯都喝掉~”哈蘭迪爾翹了翹嘴角,但是實在勾勒不出笑容,“為什麼今晚還可以回來?不需要熬夜工作嗎?”
“那自然是回來拿一點衣服!”調查員小姐把大包往沙發上一扔,跳著跑著盥洗室洗了手,然後在餐桌對麵端端正正坐好,眼巴巴的看著湯和麵包,“接下來要執行好幾天的搜查,上級批準我回來準備一下然後趕快回去。快給我點好吃的!”
“嗯。”哈蘭迪爾應了聲,把晚飯遞了過來。
調查員小姐接過湯盤,一手撩起耳邊垂下的銀色發梢,飛快的喝了起來。
“你的手藝好的不敢相信,可以開店了!如果現在還能找到顧客的話。”
“嗯,”哈蘭迪爾低低的應了一聲,“抓了很多人麼?”
“對,大部分都是隔離,所有和邪教團有聯係的都被甄彆出來拘捕了,調查局和軍方讓他們互相揭發,機會隻給最積極的那一批。”
皮洛洛下士想必就是沒有得到機會的那批信徒之一……哈蘭迪爾的眉頭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調查員小姐把盤子裡的肉挑出來,放到哈蘭迪爾的盤裡“你吃吧,我一路上聞著味道,現在還惡心。這些番茄真好吃,要是能多一些就更好了!”
她開朗的語氣變得有些壓抑“到目前為止,被邪惡信仰感染的還是隻有半精靈和人類。據說,狂熱的信徒連自白劑和心靈魔咒都能抵抗,審訊問不出什麼。官方決定不再耽擱時間,直接去問他們的非凡特性。”
“有效嗎?”哈蘭迪爾問道。
“有效的。非凡特性會殘留一點宿主的記憶,雖然破碎而淩亂,但是說不定隱藏著關鍵的信息,在專家的鑒識下會鋪就通往真相的道路。隻不過這種事很危險,探索記憶的過程說不定會觸及某些靈界的高位存在,腐蝕觀測者的心智。而且,技術上也隻有那些掌握了高階魔咒的施法者和特定途徑的非凡者才有能力這麼做。”
“那個,那個邪惡的存在想要什麼?發展半精靈和人類信徒嗎?”哈蘭迪爾問了一句,差點把“主宰”這個詞脫口而出。
“這我哪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