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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住院部,夏木繁轉身看了看。
王麗霞的病房在301,東頭朝南那一間,窗台外挑,有二十公分左右的寬度。
在這裡站一隻體型嬌小的貓咪,應該沒有問題。
想到這裡,夏木繁與孫羨兵一起出門,找個借口穿過一樓大廳的後門,來到住院部北麵的偏僻院落,雙指比在唇邊,發出一聲呼哨。
疾
哨聲雖然不響,但聲音清越,傳得很遠。
等了一分鐘,一隻黑灰相間的貓咪從院牆上跳了起來,落在夏木繁肩頭,正是夏木繁收養的寵物煤灰。
夏木繁用舊衣服做了個溫暖的小窩,準備好一個貓食盆,煤灰有了主人有了家,幸福得冒泡泡,一人一貓相處得十分愉快。
夏夏,你叫我
煤灰閒不住,沒事就在轄區內四處亂逛。今天難得夏木繁召喚,它立馬奔了過來。
夏木繁在它的小腦袋上揉了揉,喂了它一條小魚乾“給我盯著點301,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就來告訴我。”
好。
煤灰將腦袋往夏木繁的手心裡拱了拱,眯著眼睛,撒嬌似地“喵”了一聲。
夏木繁指清楚病房,交代了幾句之後方才離開。
煤灰吃了小魚乾,心滿意足,乾勁十足,順著水管爬到301窗台上,乖巧蹲伏,盯著病房裡的一舉一動。
安排好監視者,夏木繁坐上摩托車,和孫羨兵一起前往學苑佳園接豆豆。
周家彆墅的大門敞開著,三名保潔員正在屋子裡忙碌,一個身形敦實的年輕男子站在客廳裡,中氣十足地指揮著。
“把垃圾趕緊扔出去。”
“地板再拖一遍。”
“用消毒水再清理一遍,一定不要有異味。”
“豆豆”
夏木繁走到門口,喚了一聲。
躲在院子假山下的豆豆聽到她的聲音,飛也似地跑了過來,前爪抱住她小腿,瑟瑟發抖地嗚嗚叫著。
好多人過來。
我的狗窩被扔到廁所衝洗,屋子裡一股刺鼻的味道。
媽媽呢我要媽媽
看來,膽小的豆豆被這大掃除的陣仗給嚇壞了。
夏木繁彎腰將豆豆抱起“不怕,你媽媽在醫院養病,很快就能回來。”
汪汪汪汪
豆豆見到夏木繁之後頓時有了底氣,開始告狀。
夏木繁聽明白了,把豆豆交給孫羨兵,自己則走上彆墅門廳的台階,揚聲道“你們這是乾什麼”
年輕男子看到她,趾高氣昂地揮手“出去出去,我們這裡大掃除呢,彆把屋子弄臟了。”
夏木繁亮出警官證“你是誰”
年輕男子一看是警察,態度立刻變得熱情起來“是警察同誌啊,我是耀文醫藥公司後勤部蔣錦華,周總讓我帶人來彆墅打掃
衛生。”
周總
夏木繁腦子裡閃過剛才在醫院見到的畫麵周耀文站在走廊悄悄打電話,最後說的那句話是收拾完了沒怎麼會沒找到
周耀文人在醫院,依然掛牽著彆墅的大清理,他要找什麼
夏木繁問“為什麼打掃衛生”
蔣錦華看了她一眼“弄臟了嘛。”
夏木繁繼續問“周總什麼時候叫你過來的”
蔣錦華道“上午。”
夏木繁問“上午幾點”
蔣錦華不知道她為什麼追問,沒有立刻回答。
夏木繁冷笑一聲“怎麼,見不得人嗎”
蔣錦華心一抖,老實回答“上午十點多吧,周總打電話叫我帶人過來的。”
夏木繁不必轉頭,就能想象出孫羨兵的表情。
媽的老婆還在醫院急救,周耀文竟然先回彆墅,有條不紊地安排人清理現場這個周耀文,果然有問題。
先前還不能排除保姆、送奶工提前在牛奶裡下毒的嫌疑,但現在夏木繁將焦點鎖定在了周耀文身上。
夏木繼續追問“你們怎麼進來的”
蔣錦華沒想到警察問得這麼細,但現在也沒辦法說謊,隻得硬著頭皮回答“我帶人過來,周總開的門。”
夏木繁現在終於知道周耀文從接到電話開始直到十二點多趕來醫院,那三個小時忙什麼去了。
周耀文坐在彆墅裡安心等人過來打掃衛生,半點都不擔憂妻子的安危。
哦,恐怕不隻是等待,他一定還聯係了其他人。
周耀文在害怕什麼
他聯係了誰
夏木繁看著蔣錦華,目光似電“你是周耀文的什麼人”
蔣錦華感覺到了壓力,半天才有了回應“我,我是他外甥。”
夏木繁問“親的”
被夏木繁步步緊逼,蔣錦華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是,我媽媽是周總的三姐。”
“哦”
夏木繁拖長了聲音,難怪如此信任,原來是自已人,“你舅舅除了讓你打掃之外,還囑咐了什麼”
蔣錦華這回學乖了,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沒有。”
夏木繁盯著他的表情,慢慢道“沒讓你找什麼牛奶瓶嗎”
蔣錦華再一次被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夏木繁笑了“找到了嗎”
蔣錦華搖頭“沒,沒有。”
蔣錦華垂下頭,看著腳麵,心跳越來越快,咚咚聲響如擂鼓。
他從鄉下來到城市全靠跟著舅舅才能衣食無憂,自然也是處處聽從舅舅吩咐。這回舅媽進醫院,舅舅叫他過來大掃除,刻意叮囑把牛奶瓶找到處理掉,他便感覺到這裡麵有問題。
但蔣錦華什麼也沒有問,隻按照舅舅的要求把彆墅裡裡外外清理得纖塵不染,所有家具都用
消毒水抹了一遍,就連窗台、地板都沒有放過。
那堆餿臭的嘔吐物早就清理乾淨,牛奶瓶卻一直沒有找到。
現在警察突然上門,問得這麼詳細,蔣錦華內心生出一種惶恐感,總覺得有大事發生,而這件大事極有可能影響到舅舅的生意、自己的前途。
怎麼辦怎麼辦
蔣錦華是個鄉下小子,隻知道埋頭做事,腦子並不靈活,哪裡有什麼急智來處理眼前情況頓時急得腦門開始冒汗,整個人變得僵硬無比。
夏木繁看他的確不知情,沒有再繼續詢問“豆豆我帶回派出所了,你們先忙吧。”
聽到警察說要離開,蔣錦華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抬起頭來“好,好的。”
夏木繁和孫羨兵一起回到派出所,摩托車剛剛停穩,孫羨兵就迫不及待地說“幸好你把牛奶瓶帶出彆墅,不然被他們找到,所有證據都銷毀了。”
夏木繁將豆豆放在後院,囑咐它不要離開院子,這才直起腰來,看著孫羨兵“你覺得周耀文有沒有問題”
孫羨兵重重點頭“有問題有大問題”
回到派出所,虞敬聽到後院傳來摩托車聲音,趕緊跑了出來“你們兩個過去怎麼惹了周耀文他打電話投訴你倆,魏所正在處理這件事。”
夏木繁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讓他投訴去”
虞敬歎了一口氣“小夏啊,你才來派出所還不清楚。按照規定,我們要是被群眾投訴,上級相關部門會派人到派出所調查核實情況。如果情況屬實,被投訴民警需要承擔相應的懲罰。魏所先前一再囑咐我們要和家屬認真解釋,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夏木繁挺直腰杆,睃了虞敬一眼“能有什麼懲罰”
虞敬道“得看事情有多大。”
夏木繁絲毫不慌“大虞,周耀文投訴的理由能夠立得住腳的,就是未經允許擅闖民居,最多隻是違規,並沒有違法,何況我們是為了救人,怕什麼。”
虞敬被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態度感染,也輕鬆下來“也對,咱們行得直、立得正,不怕調查。”
夏木繁道“對啊,不用怕。大不了背個處分、寫份檢查,又不會停職、開除。”
她在警校就不是個聽話的學生,寫過兩回檢討,輕車熟路。其中一次因為打架受到處分,在檔案上記了一筆,要不然依她的學曆、能力,畢業分配回薈市怎麼也不可能下到基層。
孫羨兵湊過來,一臉神秘地對虞敬說“彆管什麼投訴不投訴的,我告訴你,周耀文蹦躂不了多久。”
虞敬道“怎麼,你們有新線索”
孫羨兵把今天在彆墅見到的情形一說,虞敬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周耀文這麼著急找到牛奶瓶,恰好說明這個牛奶瓶有問題搞不好還真讓小夏猜對了,王麗霞被他下了毒。”
即使虞敬說不怕調查,但周耀文的投訴還是影響了夏木繁、孫羨兵、虞敬的工作進展。三人被要求暫
停手上所有事務等待調查,沒奈何隻能坐在辦公室裡大眼瞪小眼,焦急地等待著嶽淵那邊的消息。
一整天過去,什麼消息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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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電話沒有等到,卻等來了煤灰。
夜色掩映之下,煤灰身形飄忽而迅捷,可是剛剛竄上二樓就被豆豆發現。
汪、汪汪
聽到狗叫,再看到趴在走廊舊衣服上的豆豆,煤灰頓時炸了毛。
喵
敢和我搶主人,找死
夏夏是我的,你給我滾出去
“煤灰”
夏木繁打開門,攔住揮舞爪子撲過去的煤灰。
煤灰一見到她,立馬裝出一幅乖巧模樣,蹭著她的腳背,喵嗚喵嗚地撒嬌。
豆豆腦袋上的小揪揪被煤灰一爪子扯掉,毛發散開,嚇得縮成一團。
嗚嗚嗚
它好凶。
貓狗打架動靜太大,驚動了隔壁宿舍,孫羨兵、虞敬打著嗬欠從門後探出腦袋。
“怎麼了”
“豆豆怎麼叫起來了”
夏木繁揮了揮手“沒事,小貓驚到了豆豆。”
煤灰聽到“小貓”二字,伸出爪子一把抱住夏木繁的腳踝,開始哼哼唧唧。
我不是小貓,我有名字。
夏夏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會傷心的
我的窩,絕不允許彆的狗占著。
夏木繁沒想到煤灰靈智一開,越來越像個人,它還知道要爭寵呢。
夏木繁想想也對,收養煤灰這麼久,還沒正式介紹過它呢。於是抬了抬腳,將煤灰亮了個相“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貓,煤灰。”
走廊的燈光微弱,隻看得到夏木繁的腳背上趴著毛絨絨的一團。
孫羨兵揉了揉眼睛“你養貓我怎麼不知道。”
煤灰一天到晚在外麵晃悠,深夜才歸家,一直沒被同事發現。
虞敬彎下腰想要看清楚一點。煤灰毛色黑灰相間,與暗夜融為一體,看不分明,隻那一雙亮亮的、琥珀色的瞳仁閃閃發光。
確認是隻貓後,虞敬也放下心來“煤灰啊,這個名字好玩得很。”
煤灰得到夏木繁的肯定,喜得從夏木繁腳背上跳下來,就地打了兩個滾。
好耶
夏夏說我是她的貓。
野狗給我滾開
最後一句話,煤灰齜牙咧嘴衝著豆豆而去,嚇得膽小的豆豆躲得更遠了些。
夏木繁抬腿在煤灰屁股上輕輕頂了一下,將正在打滾撒歡的煤灰帶進屋,歉意一笑“大虞,師兄,不好意思吵到你們,趕緊睡吧。”
說罷,夏木繁進屋關上門,揉了揉煤灰的腦袋“豆豆的主人生病住院,暫時寄養在我這裡,你不要欺負它。”
想到煤灰剛才撒嬌控訴的話語,夏木繁用手指了指放在床邊的貓窩“呶,
這才是你的窩。豆豆躺著的那個,是用同事的舊衣服做的。而且,它睡走廊,你睡屋子,不一樣的。”
煤灰聽說豆豆另有主人,又看到自己的窩沒有被占,而且它的地位明顯高於豆豆,頓時一溜煙竄回窩裡瘋狂打滾。
被獨寵的幸福感讓煤灰喜得眉開眼笑,忙不疊地向夏木繁保證。
是是是,我最乖。
我從不欺負傻狗。
安撫好煤灰情緒,夏木繁將它抱起“怎麼了有什麼情況”
煤灰眯著眼享受主人溫暖懷抱,將今天在病房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
眼鏡男說警察誣陷他殺妻。
病女人說她相信他。
兩個人抱抱親親,肉麻。
煤灰的確聰明,隻是簡單幾句話就讓夏木繁明白了周耀文的打算。
周耀文知道警察在懷疑他,也猜到牛奶瓶在警察手裡。但他現在不慌一是因為王麗霞沒有生命危險,二來篤定夫妻感情好、王麗霞不會告他。隻要王麗霞相信周耀文,警察有證據又能怎樣俗話說得好,自古民不告、官不究。
夏木繁點點頭,摸了摸煤灰的頭頂,誇了一句“乾得不錯。”
煤灰享受地半眯著眼睛,蹭了蹭夏木繁手心,沉浸在被主人肯定、讚美的幸福之中,連最愛的小魚乾都忘記了索要。
將煤灰放在床邊小窩裡,夏木繁躺在床上思考對策。
如果周耀文反咬一口,說警察栽贓,怎麼辦
如果檢測結果出來,有人往牛奶瓶裡投毒,但是王麗霞不相信、或者她包庇周耀文,說是她自己放的,怎麼辦
原本隻覺得是一件單純的案件,可是現在看來,愛、情、責任種種糾纏在一起,人性的複雜讓這個案子也變得複雜起來。
動物世界,遠比人類世界簡單純。
左思右想,困意湧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