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廣勝、夏滿銀與徐淑美是初中同學。
三人雖不同村,但都在新樟鎮讀初中,夏滿銀與孫廣勝同年級、不同班,兩人比徐淑美高一級,讀書的時候三個人雖然交往不多,但相互之間也算是認得。
夏滿銀初中畢業後上了高中,徐淑美、孫廣勝沒有再繼續讀書,各自回村務農。
後來夏滿銀高中輟學進鎮上磚廠當工人,經人介紹與徐淑美結婚。孫廣勝卻一直不肯安心當農民,四處晃悠。
大約79年的時候,孫廣勝無意間遇到來磚廠送飯的徐淑美,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些依依不舍起來。
年少時他沒覺得徐淑美有多好看,但現在怎麼看都覺得找老婆就應該找這個樣子的。輕言細語、溫柔體貼,對丈夫嗬護關愛,家務、農活樣樣拿手,關鍵是看人的時候眼睛裡似乎總是帶著笑意,仿佛在她眼裡誰都是好人。
因為心底有了貪念,孫廣勝沒事就中午守在供銷社門口,等著徐淑美挎著籃子從身邊經過,哪怕不說話隻是悄悄看一眼,他也覺得心裡美滋滋的。
這一番情意,孫廣勝沒臉告訴彆人。他曾托人打聽徐淑美有沒有妹妹,想著結個姻親走得近點也是好的,可沒想到徐淑美家裡隻有兩個哥哥,隻得就此作罷。
要說孫廣勝有什麼壞心思,還真沒有。
他開竅晚,第一次動了情,沒想到對方早已為人妻、為人母。他羨慕夏滿銀,也有些嫉妒,但鄉裡鄉親的,不至於要挖彆人的牆角。
反正閒著也沒事做,隻要天氣好,孫廣勝就叼根狗尾巴草在供銷社門口院牆角落裡蹲著,看看人來人往,順便……看一眼送飯路上的徐淑美。
1980年3月11號那一天,陽光正好。
剛剛過完年,被爸媽再一次罵出家門的孫廣勝兩隻手籠在袖中,慢悠悠往供銷社晃。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等著。
正午時分,遠遠的,透過一片竹林隱隱可以看到一座小橋,橋上走過一道窈窕身影。這道身影腰細腿長胸脯飽滿,散發著成熟女性的韻味。
從橋上右轉,便到了通往供銷社的黃土路,這道身影更加清晰。
徐淑美走到麵前時,孫廣勝衝她招招手,懶洋洋喊一聲:“喂——?()???.の.の?()?()”
徐淑美衝他輕輕一笑,抿著唇點點頭,態度溫和。旁人罵孫廣勝是二流子、不務正業、好吃懶做,但徐淑美卻從過他半句閒話。
徐淑美從孫廣勝身邊走過,隻留下一個樸素背影,很快便拐上前往磚廠的岔道,消失在眼前。
見過徐淑美,孫廣勝加快腳步往鎮上而去。
去往鎮上的道路與通往磚廠的路一左一右,孫廣勝腳程快,很快就與徐淑美拉開了距離。
走了七、八分鐘,孫廣勝來到了鎮上,聽到路邊有人在議論他。
“這不是三塘村的二流子嗎?()?()”
“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乾點什麼不好?吊兒郎當像什麼樣子。()?()”
“隔壁縣都開始搞承包責任製了,化肥快搶瘋了,村裡哪個像他那樣悠閒哦。()?()”
旁人的眼光對孫廣勝而言根本不算什麼,這麼多年在家裡混吃混喝的,他的臉皮早就練得厚實無比。
但是,這個“承包責任製”卻觸到了他的神經。好歹他也是個初中畢業生,四處晃悠聽牆角讓他政治銳敏性還是有一點的。
孫廣勝轉過身,想要打聽打聽隔壁縣的情況。
嘎——
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在耳邊響起。
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停在孫廣勝身邊。
那個時候轎車很少見,大馬路上飛奔的大多是自行車,孫廣勝嚇得魂飛魄散,頓時破口大罵起來:“瞎了眼睛啊,差點把老子撞死了!”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女人驕橫的臉。
很年輕,燙大波浪卷發,圓盤臉、大鼻子,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差點撞到人不僅不道歉反而囂張無比。
“你才瞎了眼!走到路中央突然往後轉,也不看看有沒有車。”
論吵架,孫廣勝從來沒有輸過,何況他還是受害者,頓時火力全開,雙手叉腰開始對罵起來。
“開車了不起啊?就你這破車,送給老子也不稀罕。年紀輕輕開上小轎車,不是靠爸媽就是靠賣身,老子看你長得這麼醜,出來賣也沒人要,估計也就是投胎命好,我呸!”
女人聽孫廣勝罵得難聽,尤其那句“長得醜沒人要”正戳她痛處,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推開車門就衝了下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