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中不安,他的腳步有些踉蹌,走到休息平台轉折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
張宏圖住的彆墅有三層,一層是客廳、廚房和保姆房,二層是夫妻倆的臥室、書房和小客廳,三層是為孩子們留的臥室。
這麼大的彆墅,除了節假日孩子們回來會熱鬨一點,其餘時間基本也就是夫妻兩人、住家保姆三個人住在這裡,空曠而安靜。
張宏圖上到二樓,推開書房門。
煤灰也在這個時候,趁人不注意溜進彆墅,爬到二樓,蹲在書房門口,悄悄的張望著裡麵發生的一切。
張宏圖坐在書房的大班桌椅之後,看著打掃得乾乾淨淨的桌麵喃喃自語:“死鬼!陰魂不散!時間過去都十四年了,他們連屍體都發現不了,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這個楊文靜像瘋狗一樣,逮人就咬。她為什麼懷疑我,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或許是年紀大了,張宏圖思考問題的時候總喜歡自言自語,反正這個彆墅現在除了在廚房準備晚飯的保姆,再沒有其他人,不管他說什麼也不會有人聽到。
嘮叨了幾句之後,張宏圖拿起放在書桌上的電話機,打出去一個電話,那頭接電話的人正是他的妻子孟莎。
孟莎的語氣很不耐煩:“我正在打麻將呢,有什麼事兒快說。”
張宏圖說:“警察又過來找我了,還是為了那件事。”
孟莎停頓了片刻,語氣很平淡:“這事過去那麼久了,該乾嘛乾嘛……等一下等一下,我碰!”
電話那頭,孟莎砰的一聲掛上了大哥大電話。
打完老婆電話,張宏圖的緊張心理依然沒有得到舒緩。
楊文靜的到來成功擾亂了張宏圖的心緒,曾經塵封在腦海裡十幾年的往事,一下子在眼前閃現出來。
“楊家維,楊家維……”
這個差點被他遺忘的名字,反複被八哥提起,這讓有些迷信的他內心開始敲起了鼓,總覺得彆墅有些陰森森的。
彆墅書房裡有一帶排書櫃,裡麵擺著各種各樣的書籍,可惜,這些書張宏圖一頁沒翻,全是用來裝門麵的。
張宏圖看著書櫃,眼神放空,思緒不知不覺跑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彆怪我,一切都是命。”
“不會發現的,誰也發現不了。”
“不要慌,還有六年就過追訴期,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怕了。”
一直躲在暗處的煤灰將張宏圖所說的話牢牢記在心上。雖然它不懂什麼是追訴期,但既然夏木繁讓自己記住張宏圖所說的每一句話,那煤灰就會牢牢的記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黑色豪車開進彆墅。
車輛的馬達聲驚醒了張宏圖,他走到窗邊看一眼,推開窗戶衝著剛下車的孟莎招了招手:“上來!”
孟莎體態偏胖,穿一件寬鬆真絲長裙,一隻手拎著個愛馬仕包包,重重將車門關上,疾步走上二樓。
張宏圖一把將她拉進書房,壓低聲音道:“怎麼才回來?”
孟莎將包包往書桌上一摔,不耐煩地說:“說好了打三個風,你急什麼?”
歲月早已爬上額頭、鬢邊,但這麼多年養尊處優下來,孟莎看著遠比實際年齡要小,妥妥的富婆形象。
張宏圖道:“今天楊家維的女兒又出實情,否則一定不會讓我們好過。”
孟莎在書房裡開始踱步,拖鞋在橡木地板上發出啪嗒嗒的聲響。
張宏圖被她晃得眼睛有些發花,一把抓住孟莎胳膊:“我的姑奶奶,你彆晃了,趕緊想辦法啊。”
孟莎白了他一眼,啐了一口:“瞧你那點出息!楊家那個女兒雖然是省廳的什麼專家,但現官不如現管,她管不到我們頭上。我們現在家底豐厚,孩子們也都已經工作,她能怎麼讓我們不好過?”
張宏圖歎了一口氣:“那可不好說。警察不都是一家的?萬一她挑點什麼事把我們關進去,或者找人故意到賓館鬨事,也頭痛,是不是?”
孟莎眯了眯眼睛:“我們現在安分守己,怕什麼?她還能把我們倆吃了不成?她不就是想找到她爸嗎?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那死鬼就在賓館底下埋著?”
張宏圖心一跳,一把將孟莎的嘴給捂上,語氣急促:“彆亂說!”
孟莎甩了甩頭,掙開張宏圖的手,沒好氣地罵道:“看你那點膽!”
不過夫妻倆到底謹慎了這麼多年,孟莎走到書房門口看了看,發現沒有人便退了回來,罵道:“你怕什麼?我們家彆墅獨門獨棟,我們倆在家的時候劉媽、司機從來不上二樓來,有誰能聽到?”
張宏圖想想也對,籲了一口氣:“你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逢清明、七月半燒紙錢,又在棲霞寺供了牌位,香火不斷,那個姓楊的也該投胎轉世了吧?”
孟莎忽然覺得身上有點發冷,她搓了搓胳膊:“應該吧?”
似乎是為了給自己心理建設,張宏圖說:“人活一世不都是為了子女嗎?姓楊的女兒那麼優秀,他也該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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