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緊張打斷阮綿綿的話“娘娘,您可不能胡思亂想,您答應過皇上,要和他同擔風雨的。”
“知道了。”阮綿綿看一眼迎春“有什麼好怕?你以為這後宮是好地方?比起皇莊,這不過是個精致一些的大籠子罷了。”
她看著眼前平靜無波的湖水,和那些亭亭玉立的荷箭,心中暗道這麼多勢力一起施壓,或許離我出宮,就隻差一根稻草。可是,彆說到底有沒有這根稻草不好說,就算有,它又什麼時候才能落下呢。
這樣想著的阮綿綿,做夢也沒想到,最後一根稻草很快就落下來了。
“非年非節的,壽寧宮怎麼忽然想起辦家宴?這該不會有陰謀吧?”
玉貴人疑惑地問著麵前正對鏡理妝的芳嬪,隻聽她淡淡道“什麼陰謀?妹妹也彆太草木皆兵了,若有陰謀,這家宴合該在坤寧宮,且也不會請太後和皇上。“
雲貴人苦笑道“雖說玉妹妹是有些過於緊張,但誰不緊張?我這兩個多月,當真是寢食難安,唯恐一覺醒來,皇後娘娘就上門要我的命。”
芳嬪冷笑道“放心吧,這些日子前朝大臣們鬨得凶,她不敢在這個時候對我們下手,那就當真是引火燒身了。”
“可鬨得再凶,皇上始終沒有動靜。如今那些大臣就好像是樹梢,皇上才是樹根,這有數的,樹梢亂搖晃,樹根不動,就挪不了步子。等到大臣們累了厭了,不再管這事兒,皇後娘娘就該對咱們下手了吧?”
芳嬪在眉尖上描繪下最後一筆,回頭笑道“兩位妹妹不用擔心,咱們不給皇後娘娘這個機會。如今前朝和慈寧宮都視她為眼中釘,皇上雖穩坐釣魚台,不過是還沒遭受最大的打擊。這個時候將女官生子的事情拋出去,皇後就會眾叛親離,被廢已成定局。”
雲貴人和玉貴人聽得激動不已,齊聲道“這麼說,姐姐是打算利用今天的家宴,將這件事稟報給太後和皇上?”
“沒錯。”芳嬪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皇上對皇後用情再深,也不能容忍這種事,就算他能忍,太後娘娘也不能忍。皇後憑什麼橫行後宮?不就是仗著兩宮太後和皇上都寵她嗎?隻要沒有了這些依仗,她便寸步難行,萬劫不複。”
“可是……慈寧宮那邊,不會有變數嗎?那畢竟是她親姑姑。”
“放心吧。”芳嬪悠悠道“威國公府兩個兒子打死人命,一個被判了斬監候,一個被發配關外,國公府已經是名存實亡。慈寧宮這會兒對皇後恨之入骨,阮太後當著人前就說過不止一次引狼入室,這會兒巴不得皇後給國公府陪葬,又怎會為她求情?”
雲貴人玉貴人齊齊點頭,玉貴人小聲道“說起來,皇後娘娘當真狠心。雖然國公府將她棄置在鄉下十幾年,可後來也把她接回,還讓她做了皇子妃,沒有國公府,她就能做皇後了?結果她竟半點情麵都不講,隻記著從前那些仇恨,如此記仇不記恩,也難怪能心狠手辣。”
芳嬪最後整理了下衣裳,見一切妥帖,方款款向外走去,一麵冷笑道“她也是目光短淺,到底鄉下出來的,不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若是威國公府還有往日聲勢,今天這些朝臣哪敢對她口誅筆伐?她以為有皇上的寵愛,就可保一世無憂,太愚蠢了。也難怪慈寧宮這樣恨她。”
“可不是。”雲貴人和玉貴人緊隨其後,三人一起往壽寧宮去,一邊喃喃祈禱“但願這一次咱們能夠一擊必中。隻有皇後被廢,我這心才能徹底放下。”
“誰不是呢?”芳嬪歎了口氣“不成功便成仁,反正隻要我們在後宮一天,和皇後就必定是你死我活。”
來到壽寧宮,剛和徐太後說了兩句閒話,就見一個小太監走進來稟報道“回太後的話,慈寧宮那位說是身子不舒服,就不過來了。”
徐太後皺起眉,輕聲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說完歎了口氣,無奈道“我便是因為要讓她和綿綿見麵,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你們說,姑姑和侄女兒間,有什麼話不能說開?國公府是她娘家,難道不是綿綿娘家?實在是兩位國舅犯下的罪過,輕饒不得,天下士子都盯著呢。何況出了這樣的事,皇上還沒擼了威國公的爵位,這不就是看在皇後麵子上?怎麼就不依不饒呢?”
芳嬪等連忙安慰了幾句,忽聽外麵有人喊“皇上皇後駕到”,於是三人連忙起身,一起迎了出去。
或許是因為阮太後沒到場,又或者芳嬪等人各懷鬼胎,這一場家宴仍是吃得寡淡無味。
不過阮綿綿還是敏銳觀察到了一些細節,她默默舀著雞蛋羹,默默看著芳嬪和雲貴人玉貴人“眉目傳情”,默默在心裡盤算著看樣子這幾位是要憋個大招啊,到底會是什麼呢?
好不容易堅持到家宴結束,徐太後吩咐人上了茶水點心,正想說幾句話活躍下氣氛,忽見芳嬪雲貴人玉貴人一起起身離座,來到地中間跪下。
徐太後這一驚非同小可,就連林卓都皺了眉頭前朝後宮這段時間委實是多事之秋,這三個又想添什麼亂?
“你們下去吧。”
太後揮揮手,故作鎮定地遣退了奴才們,隻剩下她和皇帝阮綿綿,以及跪著的這三位,方才開口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倒來這一套。”
“實在是此事擔著天大的乾係。”芳嬪抬起頭,勇敢道“皇後失德。還請太後娘娘和皇上明鑒。”
“什麼意思?”
太後有些不悅,還以為這三人要翻舊賬,卻見雲貴人慘白著臉,顫聲道“坤寧宮有女官珠胎暗結,於去年被皇後偷偷送出宮去。”
玉貴人緊接著道“如今那個孩子已經生了下來,就是皇後身邊曾經的醫女徐柔幫忙接生,臣妾們有足夠證據,證明那是坤寧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