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我說得這麼直接,也不回避,沉默了一會兒,回道“你為什麼要幫我?裡麵那個女人不是你朋友嗎?”
“朋友?哈哈,朋友又怎麼樣,連愛人都能出賣,何況是朋友?”我笑出聲來,頓時又覺得自己的聲音是不是太大了,怕被彆人聽到,稍稍壓低一點道“何況,幫你也不算是出賣她啊,反正她跟段雨琛是沒有希望的。”
段薇靈探究地看著我,那種眼神,我在很多人眼裡看到過,都是在出來那件事之後。
我微微一笑,繼續道“你就說怎麼樣吧?至於怎麼還我這個情嘛,也不用著急,反正到時候,你自然而然就懂了。你也彆擔心,我肯定不會要你做什麼違背良心、傷害你自身利益的事情的。再說了,你就是不還,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不是嗎?”
她還沒回答我,就聽到旁邊傳來了開門聲,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拉回到了木靈兒身上。趕快轉過身去,快步上前,正要問醫生怎麼樣了,卻見到醫生取下口罩之後,露出一張滿是遺憾的臉。
“我妹妹怎麼樣了?”原本坐在角落裡,幾個小時一句話都沒說的木梁突然衝過來問醫生,在看到醫生的表情之後,瞬間,麵如死灰。
我也一下子愣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這時又想到,不對啊,鄭伯還沒出來。正要衝進去,鄭伯卻出來了,我趕快問他怎麼樣了。
“還好。”剛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心就回到了原位,隻要活著就好。雖然有時候,生,還不如死。可是,隻要活著,就有希望。看到剛才那位醫生,還以為木靈兒……醫生還真是得注意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不然太容易讓人誤會了,差點沒嚇死我。
“本來都快不行了,流的血太多,身體本來就虛弱,腹部受到撞擊,出事前好像還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還好我早年那點手藝還在,總算控製住了,現在哪個女孩已經脫離危險了。不過……”鄭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個老醫生,一直都是那樣悲天憫人,那時看到我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是滿臉的悲憫。
“不過什麼?”木梁也是,好不容易聽到“還好”兩個字,剛一鬆懈,又聽到“不過”,瞬間又跳起來,“我妹妹到底怎麼了?”
“她沒生命危險了,但是因為子宮壁天生薄弱,刮宮的時候我們已經很小心了,但是由於大出血等問題,導致宮壁破裂……”
“鄭伯,你就直說後果是什麼吧,你這些醫學術語我們也聽不懂。”我看木梁都急得快要跳起來了,趕快對鄭伯道。
見我們這樣,他也不再繞彎子,隻說道“這麼說吧,她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什麼?她才二十幾歲啊,這樣的大好年華,再也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而且,愛的人也離她而去,恐怕終此一生,她都很難再遇到相愛的人了。那她以後的人生該怎麼辦?人生,那麼漫長,那麼漫長,往後的幾十年,難道她就要在無邊的冰寒中度過嗎?一個人要怎麼熬下去?
我感覺全身都籠罩著一股寒意,不止是為了裡麵那個還躺在手術台上的木靈兒,更為了自己。無邊的冰寒,我的人生,早就已經沒有陽光和溫暖了,我早就已經墮入了茫茫的黑幕裡。那裡,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線希望,有的,隻有鋪天蓋地的絕望和寒冷。
“靈兒……”木梁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等木靈兒被轉到重症監護室,我們還是不能進去看她,隻能在經過醫生同意之後在窗口看幾眼。她的臉色無比蒼白,本來就瘦小的身軀,現在更是沒了人形,小小的身子被蓋在白色的被子下麵,身下躺著的也是白得刺眼的床單。在裡麵那鋪天蓋地的白色裡,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詭異的感覺。
我們都回去了,隻有木梁留在了那邊,他說要守在門外,等著靈兒醒過來。他沒有再說什麼過激的話,隻是靠在牆上,滿目悲傷。
之前是坐著救護車一起過來的,所以車還停在城北的小巷子外麵,段翊楓找了個人去把它開回去,讓我坐他的車回去。段薇靈不要彆人送,自己打車回家了。回去的路上,段翊楓把車停在了一家飯店外麵,帶我進去吃飯。
他點了很多菜,真巧,都是我喜歡吃的,可是我哪來的胃口。看著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沒有心情,就算吃到嘴裡,恐也是索然無味吧。
“木靈兒是木家收養的女兒,畢業後就進了高氏,因其能力不錯,人也機靈,被藍霜卿親自安排去了總部當前台。後來,高氏倒了,她也就失去了工作。當時,高氏在市場上的名聲很不好,就算是很多高管,都難以找到工作,何況是她。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沒有經濟來源。”
“而事實上,木家的家境是很差的,二老也已經不在了,她在s城之友隻有一個哥哥,就是木梁。他也隻是個服務員而已,所以,在木靈兒失業之後,在這個消費水平極高的城市,兄妹兩個就很難再支持下去了。後來,木靈兒就去酒吧當了歌手,在那裡,她認識了段雨琛。”段翊楓徐徐說著,沒有起伏,簡短的一段話,平淡的一段話,卻是另一個人的血淚人生。
我毫不懷疑他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他的能力,很久以前,我就清楚了。原來,靈兒的身世這麼苦,以前看到她,隻覺得她是個無憂無慮的姑娘。那麼爽朗,樂觀,活潑,一定是有個幸福的家庭吧,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而且之後,她更多的命運悲劇,竟然還跟我有關係,甚至,可以說,就是因為我才害了她。
怎麼會這樣?我的命不好,我認了,可是為什麼還會害了無辜的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我的朋友,還是在曾經那個純真的年月裡,真誠笑對的朋友。
“是段雨琛親手把她推倒的,她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那個男人不聞不問。現在,她出來了,卻變得半死不活,他還是沒有出現。”我咬著牙,慢慢抬起頭來,看著段翊楓,帶著悲涼的笑意,“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是這樣,這樣冷酷無情,心狠手辣!”
如果,我更無情,更狠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