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落朝天歌!
隻見他五指為梳,輕輕地從葉鳶尋的黑發中滑過。
葉鳶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這種感覺讓她想到了從前娘親幫她梳頭的日子。
此刻的葉鳶尋仿佛感知不到其它的事情,她隻能聽見鳥啼,聽見蟲鳴,感受陽光,感受清風,還有風千陵有意無意噴灑在她耳畔的呼吸。
這一瞬間,她甚至產生片刻的恍惚,心想如果永遠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好了,自己看看。”
風千陵話音落下,單手一擺,一麵精巧的鏡子就淩空出現。
葉鳶尋忍不住往裡看去。
鏡子裡的自己明眸皓齒,麵頰桃紅,一頭烏黑的發絲被綰到頭頂,梳作一個鬆鬆的雲髻,露出一截桃紅的發帶,兩鬢又各有一縷發絲留做修飾。
此刻,這兩縷發絲隨風飄動,仿佛天上神女的飄帶一般婀娜多姿。
葉鳶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失了神。
鏡中人,竟然是如此地像自己的娘親,透過鏡子,她仿佛看到了娘親在同自己招手。
而自從爹娘離世,她已經很久沒有綰過發髻了。
“從前娘親在的時候,都是她親手幫我綰髻,她總說我太頑皮,剛梳好的頭,過一會就會弄得亂糟糟的……”
葉鳶尋在笑,可她的眼睛卻在哭泣。
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從她上揚的唇角滑過,又從她的臉頰墜落,掉進一個寬厚的掌心。
風千陵收緊手掌,感受著掌心有些微涼的淚珠。
他輕輕地把葉鳶尋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頭。
“日後,有我來幫你綰髻。”
這句像是承諾,又像是告白的話,直擊葉鳶尋的心靈,攻破了她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最終,她拗不過風千陵的強硬,搬到了寒梅殿。
重新到了寒梅殿,裡裡外外走了一圈,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從前養傷的時候居住的,一直都是長淵上仙的正殿!
她看著周遭熟悉的一切,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你還不承認嗎?”
“承認什麼?”
她的問題來的有些不是時候,風千陵跟不上她的思緒。
“當初屢屢救我的根本就不是墨骨,一直都是你,不是嗎?”
葉鳶尋不想他再次逃避,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生怕錯過哪怕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而風千陵心中的念頭卻天馬行空。
曾經隱瞞自己的身份,隻是不想這丫頭跟自己有距離感。
而之後屢次出手相助,則是他無法自控的行為。
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緣何會對葉鳶尋如此偏袒包庇,甚至不惜讓淩源去發布一個荒唐的抓魚任務,為的就是把那條藍色的空間項鏈,還有裡麵鍛造靈器的珍貴材料送給她。
風千陵作為上一任仙尊的獨子,他生而尊貴。然而,仙人也是凡人變來的。
但與生俱來的天賦和能力,讓他久居紅塵之上,早就已經淡漠了七情六欲,心如平湖,忘記了作為一個平凡人應該擁有的心動和心悸。
葉鳶尋的出現,像是在一潭死水中注入了一汪清泉。
他為她而雀躍,為她而感動。
可他卻不明白,這一份悸動的原因,是從何而來。
他連自己都沒辦法解釋,又如何同葉鳶尋說呢?
“你……”
風千陵正欲開口,卻被葉鳶尋搶了話頭。
“這次不準岔開話題,直接說就完了!”她伸出一根手指,俏皮地豎在二人中間,絲毫不忌憚眼前的男人是仙界至尊的存在。
而風千陵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掩去眼神中的寵溺道“我可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從一開始,他就沒辦法單純地將她當作徒弟來對待。
從一開始,她就已經成為了他心中最特殊的存在。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從天目鏡中,看見你周身魔氣四溢,卻咬緊牙關也不肯放棄爬天梯的時刻開始吧……”
那一眼,注定了他的心要為她而亂。
葉鳶尋沒料到,風千陵竟然那麼早地就注意到了她。
要知道,那個時候她還隻是一個沒用的凡人,連什麼是靈力,什麼是靈器都不懂,連最基本的初識階段都沒能夠達到。
他怎麼會注意到如此平凡微末的自己呢?
想著想著,葉鳶尋自己先臉紅了起來。
她嬌嫩欲滴的臉頰上泛著緋紅,一點櫻唇比梅林中最豔的花還要瑰麗,側臉上的絨毛在陽光的映襯下如同幼嫩的絨花,引人側目。
風千陵沉醉了。
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欣賞她的嬌豔。
一時間,兩個人竟然相顧無言。
“仙尊,弟子……”
淩源貿貿然進殿找風千陵的時候,撞見的就是二人紅著臉互相不敢看彼此的情景。
他瞬間撇開眼去,慌裡慌張地對風千陵的方向一拱手道“仙尊,弟子未經通傳闖入,還請仙尊恕罪!”
雖然他是這麼說,但是風千陵待下寬厚,從不苛責他們拘泥那些虛禮。
所以淩源每次來找他都是直接進殿,卻沒想到今天會撞見這一幕。
葉鳶尋早早地躲到了風千陵的身後,此刻正揪著他的一個衣角,害羞得不敢見人。
但礙於禮貌,她還是弱弱地喚了一聲“淩源師兄,早啊。”
而淩源不敢耽誤,隻草草應答之後回稟自己的事情“仙尊,梓荇上仙說近日仙書閣有些奇怪,還望您過去一談,沒有彆的事弟子就告退了!”
淩源覺得自己今天的語速真是絕無僅有,蹦豆子一般劈裡啪啦就說完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腳底抹油開溜了。
開玩笑!誰願意留在那裡,不跑難道等著仙尊拿自己開涮嘛?
等到他走了,風千陵低頭,看著那隻仍舊緊緊地揪著自己衣角的小手,竟然有些不忍心提醒她。
他多想那隻柔夷中拽著的並非白色的布料,而是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