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骨,你知道……你知道花琳琅是魔族嗎?”
猶豫再三的鳳幽開始開了口。
若墨骨不知道,那就說明她的猜想是對的。
她爹那些混話就是莫須有的砌詞誣陷,不過是因為花琳琅的身份所以加害於她。
墨骨聽見這話,也是一驚。
他也沒預料到,花琳琅竟然會是魔族!
他的反應落入鳳幽眼中,讓她更覺得難受。
如果花琳琅真的是無辜被冤枉的,隻是因為她的血統而遇害的話,那她爹又成了什麼人?
看著鳳幽變幻莫測的眼神,墨骨沉吟片刻後說“師父,想來你能知道這些……應該是香陌上仙做了什麼吧?”
鳳幽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憋了許久隻說了一句“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既不是花琳琅,也不是葉鳶尋。你也並非香陌上仙,一切都自有天定。”
墨骨的眼神幽暗。
他所預料的事情正在一件件發生。
就連什麼都沒做的花琳琅都會落得如此下場,他繼續留在仙界又能有什麼好處?
鳳幽沒注意到他眼神中的閃爍的光芒,轉而提起“花琳琅此前一直在修煉洗髓術,莫非……”
“應該是的,”墨骨直接接過她的話茬“六界之內,唯一能夠改變魔族血統的方式,就是仙界的洗髓術。”
二人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唏噓還是哀歎。
花琳琅千方百計從百花山來到了仙界,隻是想要擺脫自己的血統束縛,可是等待她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鳳幽心中意動,說“不如……不如我們去救她吧?”
“不行,”墨骨一口回絕,“香陌上仙仙力深厚,絕非你我二人能夠相抵,況且倘若被他發現了,你想過我們的下場嗎?”
這話說得不錯,香陌上仙可能是除了仙尊之外,仙界實力最強悍的存在了。
鳳幽無言以對。
她既不能探知花琳琅所在,也不能去救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親爹對墨骨的朋友下毒手。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人心碎。
“這件事,真是太遺憾了……對不起,徒兒。”
鳳幽明白,自己說再多句對不起也無濟於事,可她除了這句話之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墨骨歎了口氣道“師父不用說了,香陌上仙為人古板固執,花琳琅落到他手裡估計凶多吉少,這件事情切記不要對葉鳶尋提起。”
鳳幽雖覺得這樣不妥,可這又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二人一時間相顧無言。
良久,墨骨才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也不是你所願的,你不用太過自責。”
“我,我知道……”
鳳幽至此,還沉浸在香陌上仙那令人難以置信的做法之中。
隻因為對方血統存疑,所以就必須要鏟除嗎?
活了上千年的梓荇上仙,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生父。
“師父,你是你他是他,你們彼此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也沒法為彼此做決定,所以你沒必要替香陌上仙心懷歉意。”
看她心情不好,墨骨開口勸解。
鳳幽何嘗不知道他這是在勸自己。隻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
她忽然提起了墨骨來仙界的時候。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看見我,跟我打賭說要拜我為師的事嗎?”
墨骨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懷戀,他認真點了點頭。
鳳幽接著說“嗬嗬,我說了上千年,從未見過像你一樣的弟子,那是我第一次對人鬆口。”
雖說鳳幽待人溫柔,為人和善,可是她卻是很有原則性的一個人。
否則,風千陵也不會把仙界重地仙書閣交給她來打理。
墨骨心裡暗暗想,他也是第一次遇見,說話如此平易近人的仙人。
在那之前,他見過的仙人,或者凶神惡煞地嚷嚷著要誅殺魔族,又或者是板著一張臉,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態。
就連同輩的弟子之中,也沒有如同鳳幽這般既知性又溫柔的女子。
這樣的溫柔不僅融化了他堅硬的外殼,連帶著他那顆冰冷的心,也跟著炙熱起來。
“師父,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
想了半天,墨骨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鳳幽偏過頭,就看見他若有所思的側臉。
論皮相,墨骨修煉成人之後,算得上上乘。
鼻梁高挺,劍眉入鬢,特彆是側臉看起來,格外立體俊秀,但身上的氣質,又透出些許不羈和狂放。
和他有些清冷的性格相似,他的容貌同樣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就這一眼,鳳幽有些看呆了。
若說好看的男子,仙界從來不缺。
不說遠了,就拿師哥風千陵來做比喻。
說他是絕世無雙都少了。
可墨骨總讓鳳幽覺得不一樣,那種不一樣的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更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
可他就是不一樣,不一樣到能夠讓她看到失魂。
比如,他的鼻梁怎麼能夠生得恰到好處,像是蓮風山陡峭的懸崖一般挺拔。
再比如,他的那對狹長雙眸,具有攝魂奪魄的特殊魅力,每每和他對視,鳳幽都不自覺地想要避開。
“怎麼了?”
正當鳳幽對著他的側臉研究得入迷的時候,忽然就聽見墨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知所措的鳳幽就這麼直直地闖入了他那雙深淵一般的瞳孔當中。
眸光瀲灩,惹人醉。
這大概是鳳幽唯一能夠總結出來的話。
她倉皇失措地撇開眼睛,毫無焦距地盯著自己腳尖上的翠珠說“沒什麼啊。”
可她能躲開眼神的交流,卻遮掩不了通紅的耳根。
墨骨心中的那盞燈像是瞬間被點亮,有的東西,無師自通了。
“師父,今日辛苦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去歇息?”
鳳幽擺了擺手說不用,暗自慶幸他給自己找了個好借口,二話不說逃也似的飛奔出去。
等到她走了,墨骨仍舊站在她忘記關的門邊上,靜靜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因為即將要做的一些決定,墨骨覺得自己胸口一陣陣鈍痛。
可是,他不那麼做的話,不僅僅是他自己,連葉鳶尋或許都會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