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安沉默了一瞬,看看遠處鎮子,他覺得何清清大概把自己當成挖掘機了。
“我們得走了,謝謝你的魚。”阿夏用隨身帶的繩子把魚串起來提著。
她在想自己的那罐蜂蜜,是泡一大杯水帶過來給何清清,還是直接分出來一部分……看何清清的樣子,應該沒辦法在河裡燒水。
“東西夠吃嗎?多給你們一些,等一下!”
何清清一頭紮進水裡,河麵隻露出幾個泡泡,片刻後又冒出頭,遠遠甩出幾條大魚,掉在地上劈啪亂跳。
“等我試試,以後要是遇到的人多了,可以合夥挖一道又寬又大的引水渠,讓你去做客,現在的我辦不到。”陸安扛著鋤頭砸魚道,這條河裡的魚比當初那條小河凶得多,“我挖一天才能挖出來個坑。”
“好吧,等不下雨了過來聽我唱歌。”何清清笑著道。
把魚砸死串起來,倆人揮手遠去,她望著阿夏的背影看了半晌,回身鑽進河裡,尾巴甩動,隻留一抹隱隱約約的影子。
好幾條魚被阿夏提著,在路邊撿了一根樹枝,挑在肩頭,陸安扛著鋤頭,回頭望一眼。
和一個美人魚一起做鄰居,這個念頭隻要想想,就有點微妙的魔幻感覺,如果條件允許,他還真想試試。
話說回來,一個…一條…一隻美人魚,陸安真不知道用哪個量詞合適。
“其實你可以試著過去接觸一下。”阿夏沉默了很久道“我保你安全,大概她隻是想看看你有什麼毛病。”
“……我沒有毛病,請注意。”
陸安糾正了她的用詞,然後問道“你怎麼保,我往那邊走兩步,你沒有預感到危險,我就過去?”
“你和她很合得來。”阿夏說,她明顯能感覺到,何清清對自己不是那麼熱情,但是對陸安很友好。
就連魚也是看在陸安的麵子上扔過來的,也許是因為對他沒味道的好奇,也或許是因為陸安聽懂了她唱的歌——嘰裡咕嚕的粵語阿夏隻聽得頭暈,一點都聽不明白。
“合得來嗎……因為她很孤單吧,一個人在河裡,比我們三個更孤單,越強大越孤單。”陸安也是同樣的猜測,“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聽過她所有歌的人,這種應該叫知音。”
“知音?”
“嗯,以前有個伯牙會彈琴,有個鐘子期會聽琴,彈到誌在高山的曲調時,鐘子期就說‘峨峨兮若泰山’……”
陸安邊走邊和她解釋了一通這個詞的來曆,阿夏興致缺缺地哦了一聲。
星期六不會講故事,這個還沒魯濱遜的故事好聽。
“也或許是想借種生個小魚人,我沒汙染,她的魚人基因可以很大程度保留。”陸安很惡趣味地猜想。
“借種?”阿夏愣了愣。
“隻是這麼一猜,也許就是單純的想聞聞我身上是不是真的一絲味道都沒有。”陸安說。
人心都是複雜的,何清清明顯比趙華更加聰明,也沒有趙華純粹,她在想什麼沒人猜得出來。
變異人認為自己是人的時候,他們很可能覺得自己才是正常的,是進化的新方向,而不願回歸弱小的普通人類身體,陸安覺得何清清就有這個勢頭,在水裡她很自在,想當個母親,保留魚人基因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沒辦法找到另一條男性美人魚,那麼純粹的沒有受汙染的普通人,就是最佳選擇。
另一個,她的強大也讓人心生畏懼。
扛著鋤頭到昨天的坑那裡,底下已經蓄了一小點水,陸安收回思緒,沒有繼續往深挖,而是在邊緣又開一道渠,向著遠處山坡下引過去。
如果溪水重新活過來,順著小渠到坑裡,等坑注滿水,自然會繼續往下流。
阿夏蹲下身子把肩上的布放進去浸濕洗乾,細細地擦手擦脖子,想給自己弄乾淨點。
“等這裡的水可以用了之後,我們提很多桶回去,你可以直接洗澡。”陸安揮著鋤頭道,阿夏一直都是長衣長褲臉上臟臟,如果能梳洗打扮一下,換上正常女裝,短發應該是很颯很美的,與夏茴的氣質不同,他忽然就很想看。
“洗澡多浪費水。”
“這麼多水怕什麼浪費?”
“……好像也是。”
阿夏低頭看看大水坑,洗澡這件事,是她在城市裡時想都不敢想的,最多晚上下大雨的時候偷偷赤裸身子到天台,接受自然的洗禮。
“到時我幫你搓……乾!”
陸安一鋤頭挖出來一條蛇,冷汗還沒起,那條蛇已經被阿夏伸手捏住。
“又加餐了。”
她瞅瞅身邊的魚,手裡的蛇,陸安好像是個福星,會給人帶來好運,“幫我什麼?”
“沒什麼。”
陸安渾身麻麻的,天生對這玩意過敏,見阿夏單手擒著蛇,他欲言又止,默默離遠了一點。
等到回到鎮子上時,趙華看見滿載而歸的兩個人,直接從地上彈起來。
“哪撿的?在哪撿的?下雨反而有河道乾了?我也去!”
趙華擼著袖子就準備去外麵撿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