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消失,當時是極度震撼的,然後自己都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把這件事瞞了下去。
說出來也沒人信,一個人就那麼消失了,他甚至懷疑自己眼花了。
隻要當時喝口水,或者恍一下神,又或者看向彆處,看何清清捕獵,都不會發現陸安是怎樣沒的。
地麵零零散散幾個人,實在無法被重視,說不定哪天遇到幾個野獸就團滅了,同伴也隻是好奇。
減員是常有的事,這些年來,他不知道見過多少畸變種在地麵消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人類再進化也比不過野獸,野獸都會常死,更何況人?
一場雨後,田裡的蟲子都多出來不少,在夜晚吱吱吱叫,大地變得熱鬨起來,不再死一般寂靜。
趙錦鯉的翅膀展開後已經和雙臂差不多長,灰灰的羽毛不再輕柔,變得有點硬,她說了兩次難受之後,趙華把她的衣服背後改了一下,留出來兩個空洞方便她舒展。
阿夏摸了摸翅膀問她什麼感覺,她說感覺有人在摸我翅膀。
作為一個人類,阿夏無法想象擁有翅膀是什麼感覺,讓她試著飛一下,卻隻能瞎撲棱,半點飛起來的模樣都沒有。
阿夏在這些日子裡愈發沉默,常常望著河邊出神。
總是無端端心情低落,像是心頭壓著什麼東西,陰霾將近的感覺。
“你在想什麼?”何清清趴在河邊撚著一根羽毛在臉上拂來拂去,這是小錦鯉送給她的。
很好玩。
“沒什麼。”
阿夏搖頭,沉默許久,又開口道“我覺得……我可能要走了。”
何清清吃了一驚,猛地抬起頭,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你開什麼玩笑?!”
“就是感覺……這裡不適合待著。”
“為什麼不合適?”
“我說不上來。”阿夏有些煩躁,握緊了柴刀望望遠處。
“本能。”
“你想去找陸安。”何清清道。
“不是,我找不到他。”阿夏搖頭,“他沒在這裡。”
“正是因為沒在這裡,所以你才找他。”何清清覺得有點像廢話。
阿夏沒出聲,何清清不會理解‘這裡’是什麼意思。
陸安在未來,不在現在。
“什麼時候?”何清清又問。
“不知道。”
阿夏站起身,表情平靜而又帶著一絲疲憊。
“我和你們不一樣,陸安說的可能是真的。”她說。
在何清清的注視下,她把柴刀放到手背,輕輕一劃。
鮮血瞬時浸了出來,在何清清詫異的眼神中,血很快止住,而後結痂。
“你的身體……”何清清吃驚。
“和身體無關,是這裡。”阿夏用手指點了點腦側。
不是體質原因,而是對身體的控製。
如果說以前是等待身體自動修複,表皮再生,過很多天自然愈合,那她現在則是可以主動進行這一過程。
是大腦。
大腦本能地在進化,如果再這樣下去,她能預感到,等本能壓住意識的時候,大腦會把不必要的東西退化掉,甚至修改基因。
因為身體無法足夠的能量支持,就代表現在是錯誤的方向。
現在才剛剛開始,雖然不知道這個過程要多久,但她知道必須要想辦法乾預。
細胞在饑渴。
大腦在呼喚。
這一過程在不斷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