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床弩去點射敵人,雖不能說是大炮轟蚊子,那也是殺雞用牛刀的做法。對方弓箭手人數眾多,床弩就算轟殺個幾十個人上百個,其實也無濟於事。更不要說,也沒有那麼多的弩箭去消耗。戰鬥開始前便隻有三百多支。六架床子弩不停的發射,早已所剩無幾了。
床子弩雖然很快轟殺了數十名韃子騎射手,轟殺的場麵也不可謂不血腥,居高臨下的巨大弩箭轟中韃子之後,會將韃子直接從馬背上轟下來,把他們釘在地麵上。可以貫穿他們的身體,造成血肉橫飛的驚駭場麵。但這對整體的局麵並無太大的改善。
情況開始急劇惡化。城門倒是無恙,儘管城門被衝車砸的轟隆隆響,但是事前城門洞中已經堆積了打量的土石封堵,韃子就算撞破城門也是進不來的。但是,兩側的城牆處的局麵已經惡化。
城下數千韃子士兵已經搭好百餘架人字梯,每一架人字梯的頂端都有韃子開始用鉤索往上拋抓。不時有城頭守軍被鋒利的鐵鉤勾住身體,被下方韃子扯的飛跌下城。有的雖然掙紮掙脫開來,但是鐵鉤卻將他們的身體勾的血肉模糊。
他們似乎並不急於攻城,便是要利用鉤爪將躲在城垛後死角處的防守士兵給抓住,造成他們的死傷。配合著弓箭手的壓製,不管你站起來或者藏起來,都有可能被射殺。
張隱焦躁不已,這種情況下,連他這樣經曆過慘烈戰鬥的人也有些束手無策了。
就在此時,城樓方向傳來了震耳的轟鳴聲。一股股黑煙騰空而起,像是城樓裡著了火一般。其他人驚愕發呆,以為城樓裡發生了什麼可怕的變故的時候,張隱卻驚喜的大笑起來。
城樓裡,張延齡帶著陳式一等兩百多人在此防守。其中便包括一百名南鎮撫司的親衛校尉。自然也包括了三十名鳥銃手。
張延齡本來是並不想動用鳥銃的,但是眼下的局麵著實被動。對方的弓箭手就在城下七八十步的距離肆意狙殺,壓製的城頭守軍無法抬頭。適才張延齡自己都差點被一支羽箭射中。幸好有廊柱擋住了箭支。
這一下,張延齡可真的怒了。雖然張延齡並不希望暴露自己人攜帶火器的事情。但看眼下的情形,不用火器是不可能的,韃子已經占據全麵上風了。
“趙元成,該動火器了。給我對著那群騎兵弓箭手轟。”張延齡沉聲道。
趙元成和配備鳥銃的親衛們早就想用了,聞言立刻動手,從北上卸下皮套,將黑魆魆簇新的長管鳥銃取出來。
“檢查火器。”
“找尋垛口位置。”
“裝彈瞄準。”
趙元成一句句的下達命令,三十名鳥銃手在垛口後隱藏身形,快速上彈壓實,將槍口架在垛口位置,瞄準城下的韃子弓箭手。
“預備!放!”趙元成大聲下令。
“轟隆轟隆!”巨響聲震耳欲聾。城樓中其他人都驚呆了。就算是張延齡身邊的許多親衛校尉,也是第一次知道有這種火器的存在。
一排黑煙冒過,城下韃子騎兵中的二十幾人幾乎同時摔落馬下。帶有瞄準口的燧發鳥銃的精度已經相當的精準,再加上距離又近,幾乎是指哪兒打哪兒。所有被擊中的韃子弓箭手都是頭臉和胸口要害中彈,摔下馬後當場死了大半。鳥銃鐵彈直接貫穿他們的身體和腦袋,威力極大。
“怎麼回事?什麼情況?”齊格木大吼問道。
“好像是火器。在城樓裡。”有韃子士兵大聲稟報道。
“放屁,什麼火器能打這麼遠?他們又沒有鐵炮。明軍火銃隻能打三十步而已。”齊格木斥道。
“轟隆隆!”城樓上又是一陣轟鳴。
適才回答齊格木話的那名韃子弓箭手大叫一聲落馬,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不動了。齊格木清楚的看到他額頭上多了個血洞,黑血正汩汩的從血洞裡冒出來。身旁慘叫連連,周圍又有二十多名弓箭手被轟殺落馬。
這次齊格木不再質疑了。顯然那正是從城樓裡發射出來的火器。
“給我往城樓瞄準。他們再敢露頭便射死他們。”齊格木氣急敗壞的叫道。
“轟隆隆!”城樓上又是一陣黑煙和轟鳴響起,齊格木下意識的縮下腦袋,隻覺得頭頂一陣劇痛。伸手一摸,摸下一塊帶著頭發的血糊糊的頭皮來。齊格木嚇得屁滾尿流,大聲叫嚷起來。敵人的火器槍彈擦著自己的頭皮過去了。隻要往下矮半寸,便掀了自己的天靈蓋了。齊格木豈能不魂飛魄散。
與此同時,城樓上,張延齡罵了句臟話將鳥銃還給了趙元成。他是看出了那個齊格木的裝備和其他騎射手不同,知道他必是頭目,於是想親自射殺了他。結果因為缺少射擊訓練,同時也沒掌握趙元成手中配備的鳥銃的特性,所以射高了一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