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咂嘴道“侯爺莫非預料到了韃子會進攻?”
張延齡苦笑道“公公說笑了,我又不會未卜先知?怎會知道韃子會進攻?我這麼做隻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可是你怎會提前安排?”朱厚照問道。
張延齡向朱厚照解釋道“這一次皇上巡邊,因為倉促離京,身邊隻有五百人護衛同行,又是來邊鎮凶險之地,臣心裡很是不放心。臣既然隨行護衛,便要確保皇上的安全,必須要做好防範。皇上說要來上北路巡邊,臣想著宣府鎮重兵在西,距離上北路的路途反而比從居庸關北上還要遠,一旦出現意外,救援反不及從居庸關出關北上救援及時。所以臣便讓人去給朱麟送了信,請他領耀武營在居庸關內駐守訓練。無事則罷,有事可及時救援。”
朱厚照恍然道“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你估計耀武營已經出關北上救援了?”
張延齡點頭道“除非朱麟沒有聽我的。並沒有將耀武營拉到居庸關南口待命。但我想,他應該不會無視我的請求。我寫給他的信上說了,如果有人怪罪他私自調動兵馬的話,這罪責我會全權承擔。希望朱麟他會同意吧。”
朱厚照輕聲道“但願朱麟會按照你的安排吧。若是朱麟率京營來援,那咱們便有救了。”
劉瑾在旁也喜道“是啊,若當真如侯爺安排的那般,朱麟已經帶著兵馬出關了。京營騎兵會在數日內抵達。那可太好了。”
朱厚照點頭道“是啊,希望他早點來。”
劉瑾點頭,忽然皺眉道“哎呦,不知張公公會不會放他們入關?當初留他在居庸關擋著其他人,不知道他會不會阻擋朱麟。”
張延齡沉聲道“劉公公放心,這件事我離開居庸關之前便跟劉公公交代了。正是由劉公公替咱們通知關內的朱麟北上的。所以不必擔心。隻要朱麟聽我的話帶著耀武營在居庸關南口駐紮,便可順利出關。”
劉瑾哦了一聲,點頭笑道“原來張永和侯爺早已商量好了,咱家倒是白擔心了。嗨,侯爺早該將此事告訴皇上的,也省的咱們擔心。咱們居然都被蒙在鼓裡了。”
張延齡躬身向朱厚照道“臣要向皇上請罪。”
朱厚照道“請罪?舅舅這是何意?”
張延齡道“臣擅自做主,安排了這些事情,並沒有向皇上稟報。還請皇上降罪責罰。”
朱厚照嗬嗬笑道“舅舅,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朕的周全,何罪之有?再說了,之前你便是跟朕說了,朕或許還以為你多此一舉呢。朕萬萬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形。多虧你未雨綢繆,朕謝你還來不及呢。舅舅,再莫要提什麼謝罪了。”
張延齡沉聲道“多謝皇上寬宏大量。皇上,如果朱麟接到消息的話,今日應該已經出關了。他會先領騎兵北上,耀武營一萬兵馬,騎兵有三千人。三天內三千騎兵應該會趕到。那麼我們便有和韃子一戰之力了。後麵這三四天極為重要,我們一定要堅持住,便可順利迎來脫困的時候。請皇上一定要堅定信心。”
朱厚照重重點頭道“朕明白。朕不但要堅持下去,朕還要參加作戰。朕適才便想明白了,現如今咱們兵力不足,朕不能再袖手旁觀了。舅舅,朕要參戰。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力量,朕不想當懦夫。”
劉瑾穀大用等人忙道“皇上,不可啊。皇上的安全最重要。”
朱厚照斥道“韃子攻進來了,朕的安全有個屁用?什麼也不要說了。劉瑾,穀大用,你們幾個也要參戰。自朕而下,所有人都必須拿起刀劍弓弩參戰。舅舅,你必須答應朕。”
劉瑾穀大用等人不敢多言,隻看著張延齡,心中希望張延齡能夠出言阻止。
張延齡看著朱厚照的眼睛,看到了他眼睛裡燃起的鬥誌和希望。於是沉聲道“好,臣答應皇上便是,皇上便跟著臣一起殺敵便是。”
……
陰沉了一整天的天空終於在傍晚時分下起了雨。雨勢越來越大,漸成瓢潑之勢。
雨水落在灼熱的北城城牆上發出滋滋的聲音,冒著白蒙蒙的霧氣。大雨將北城外的大火澆滅,煙塵衝刷之後,城牆下黑乎乎的焦屍完全顯露了出來、一個個扭曲的屍體堆疊在一起,口鼻相貌在雨水衝刷之後更加清晰可辨。那些死去的韃子們表情猙獰,可見在死前他們經曆了無比的痛苦。
不過,死者的痛苦已經結束,對於生者而言,痛苦還在繼續。
大雨正豪之時,張延齡接到了南邊韃子的兵馬抵達了獨石河岸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