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大用忙連聲稱是。
張延齡無暇去跟著幫陰陽怪氣的家夥去理論,沉聲道“皇上,看來隻能立刻做木筏過河了。但需要阻擊敵人,才有充足的時間。皇上,臣去後麵阻擊敵人,給皇上創造伐木造筏的機會。”
朱厚照道“舅舅,朕跟你一起去殺敵。”
張延齡忙擺手道“皇上,萬萬不可。現在韃子的目標便是皇上。隻要皇上得脫身,臣等便安心了。”
朱厚照搖頭道“朕不能一個人走。這樣吧,劉瑾留下來帶人造木筏,朕和建昌候帶些人手去後麵阻敵。劉瑾,多造些木筏,朕要所有人都能跟著朕一起渡河離開。朕已經舍了城中的百姓和傷兵,不能再舍了眼前的諸位了。”
劉瑾叫道“皇上,不可啊。”
朱厚照道“朕決定了。吳前,帶三十人跟朕和建昌候一起去增援。其餘人即刻伐木造筏。”
張延齡本想勸兩句,但見朱厚照態度堅決,於是點頭道“也罷。皇上仁義,臣自不可勸阻。那便聽皇上的便是。”
張延齡和朱厚照等三十餘人又折返回來,抵達張隱等人阻敵之處。那裡的戰況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緊緊追趕的達哈爾雖然手下隻有三百多人,但是在追趕途中,之前襲擾張延齡等人的韃子散兵們紛紛聚攏起來,人數也達到了五六百人。
達哈爾立功心切,緊追到坡下林道上,雙方在林道上展開了戰鬥。
達哈爾當然明白明軍的意圖,明軍在林道上阻擊的目的必然是要掩護明朝小皇帝渡河的,所以不能跟他們耗時間。反正己方兵馬多,所以無需小心翼翼。於是達哈爾直接下令猛衝上去,和明軍肉搏。
鳥銃的轟鳴聲中,衝上來的韃子成排的倒下。但是,畢竟隻有三十支鳥銃。弩箭早已消耗殆儘,所以敵人衝來的時候隻能靠著鳥銃轟殺。韃子士兵在達哈爾的威逼下不顧一切的衝上來,在被轟殺百餘人之後,終於抵達近前。
雖然雙方的人數規模不大,明軍這方隻有兩百餘人,對麵衝上來的也隻有達哈爾率領的五百餘人。但是這種情形下的肉搏反而更為凶殘。光線昏暗的林道上瞬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韃子人多,又幾乎都是生力軍,達哈爾又下了死命令,故而一個個如惡狼一般凶狠進攻。明軍一方人數劣勢,且又是疲憊之兵,但是優勢在於盔甲武器精良,單兵戰鬥力強於對手。雙方半斤八兩,勢均力敵。
但正是因為勢均力敵,所以才格外的慘烈。雙方兵士不斷的倒下,兵刃都毫不留情的對著對方的要害招呼。倒下的士兵隻要不死都還要繼續抱著對方的大腿用牙咬,用頭撞的拚命。所以對方也不會留情,往往對方中刀倒下還要順手補上幾刀,不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短短不到一頓飯的功夫,明軍這方死傷過半,韃子那方死傷兩百多人。隻這短短的功夫,便造成了如此多的死傷,可見這場戰鬥的慘烈程度。地麵上全是屍體和殘肢斷臂,空氣中彌漫著惡臭和血腥味。地麵上血流成溪,汩汩而流。
張延齡和朱厚照帶著三十餘名人手趕到的時候,雙方的戰鬥正處於白熱化階段。張隱等人已經被迫且戰且退,因為死傷過半之後兵力已經絕對劣勢。張隱希望能夠拉開距離讓鳥銃手能有射殺對手的空間。但是達哈爾絕不肯給這個機會,步步緊逼。反而因為撤退,造成了戰鬥中的劣勢。韃子以人數優勢穿插在明軍之中,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分割包圍的態勢。
“鴛鴦陣!結陣!”張延齡的聲音在後方大聲響起。
張隱等一百多名士兵聽到命令聲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立刻動作起來。鴛鴦陣正是張延齡平日教給校尉們的一種作戰陣型。不光張隱陳式一他們熟悉,就連朱厚照也熟悉的很。曾經一段時間,他便癡迷於此陣,操練了許久。
在極快的時間裡,百餘名校尉迅速結成了十一人為基數的九個鴛鴦陣。當然,缺少竹狼蕪和耥耙在陣中,陣型並不完整。但是有長槍和鳥銃在,卻能形成一種全新變陣。最關鍵的是,陣型結成便將敵我分開,化解了被對方分割圍殺的危險。十一人形成一個戰鬥陣型,前進後退左衝右突,形成了一股合力,韃子士兵無從下手。
九個鴛鴦陣結成之後,隨著戰鬥口令的不斷發出,戰局立刻扭轉。人數多的韃子兵反而成了散兵遊勇,在陣型的發動之下迅速被擊殺。
隨著張延齡和朱厚照等人結成的三十餘人的鴛鴦陣的衝入,朱厚照手中的雙管火銃的轟鳴聲中,韃子兵馬迅速被擊殺近百,隻剩下了不到兩百人。
這種情形下,韃子還有什麼優勢可言,再戰下去便一個也活不了。有人大喊一聲,兩百名韃子轉身便逃。後方達哈爾帶著七八十名韃子舉著彎刀吼叫不許撤退。明軍的鳥銃在後方又開始轟殺。韃子殘兵索性直接往路邊的林子裡一紮,消失的無影無蹤。
達哈爾簡直要氣瘋了,他不是生氣前方戰鬥的潰敗,他是憤怒於身後吉達率領的八百多兵馬的無動於衷。他們就在後方百餘步外,但就是不肯上前參戰。達哈爾朝著他們叫嚷了半天,吉達一點反應也沒有。
達哈爾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在大汗麵前將今日的情形稟報給大汗知曉。阿思巴思不見人影,他的兒子又按兵不動。之前攻城的時候這父子兩人便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樣子,這一切足夠大汗對他們動手了。
“吉達,你個狗崽子,明朝小皇帝就在前麵,你卻視若不見,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你是什麼意思?”
達哈爾帶著七八十名手下轉身朝著吉達和他的兵馬的方向退回去,口中大聲喝罵質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