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式一點頭,兩人在驚惶的百姓群中沿著街道往回走。沒走出幾步,便看見後方街道上的關卡正在盤查百姓。旁邊的岔街上也有關卡。前後左右的街道全部都有關卡,根本已經無法離開。
要通過關卡,便要接受盤查。彆的不說,光是一張口,便要被發現不是寧夏城人,便要立刻被抓捕起來。
“走不了了。”張延齡皺眉道。
“實在不行,咱們硬闖。我護著侯爺衝。”陳式一咬牙低聲道。
張延齡瞪著陳式一道“硬闖?那豈非找死。我們還沒暴露蹤跡,目前需要趕緊通知客棧的兄弟們藏匿起來,以免被搜捕到。陳兄弟,你身手好,可以翻牆過屋,你趕緊回去通知他們。”
陳式一愕然道“那怎麼成?我自是可以離開,但是侯爺怎麼辦?我可不能丟下你。”
張延齡看了看周圍,前邊路邊是一座巨大的穹頂寺廟的山門。門前台階通向的廟門是開著的。再往遠處看,那寺廟後方有一座高聳的石塔。肉眼可見石塔塔尖坍塌了半邊,應該是座廢棄的石塔。
張延齡道“那邊是座寺廟,看起來不小。我可以進去躲藏。後麵有個石塔,我一會爬到石塔上躲藏起來。應該沒事。寺廟裡沒兵士,那石塔又是破敗的,看上去是安全所在。你回去帶著兄弟們藏好,待風頭過去,去那石塔裡邊找我。”
陳式一皺眉搖頭道“不成,我不能丟下侯爺,絕對不成。”
張延齡跺腳低聲道“這是命令。我有所防備,客棧的兄弟們一無所知,他們才是最危險的。我一個人躲到哪裡都是可以的。再說我身上帶著火器,遇到危險我難道不會自保麼?”
陳式一咂嘴道“不成,不成,卑職絕不能這麼做。”
張延齡怒極,忽然舉步往前方叛軍兵馬的關卡走去。陳式一驚愕追上幾步道“侯爺要做什麼?”
張延齡咬牙道“反正也是個死,你不聽我的命令,客棧裡的兄弟們被一網打儘之後,我們的行跡便會暴露,他們定要在城中掘地三尺的尋找我們。我們也逃不掉。索性我自去束手就擒,省的麻煩。”
陳式一聞言不敢再倔強,低聲道“侯爺切莫如此,卑職聽你的便是了。但侯爺一定要嚴加小心,我去安排了兄弟們,回頭便來找你。侯爺切莫亂走,就在那座石頭佛塔裡等著卑職。”
張延齡低聲道“快去。還等什麼?”
陳式一無可奈何,隻得微一拱手,轉身從人群之中擠出,來到街道旁的一堵丈許高的圍牆旁,那是一戶人家的圍牆,旁邊有一棵光溜溜的大樹。
陳式一左右看了看,趁著眾人沒注意自己的時候。手腳連撐,迅捷無比越過圍牆消失不見。除了看著他的張延齡之外,就連他身旁不遠的百姓也沒發現他已經越過了圍牆離開。
張延齡噓了口氣,收回目光。街道上,百姓們正在快速的通過關卡離開。擁擠的人群已經稀疏了不少。張延齡緩緩在人群的掩護下走向前方的那座寺廟的山門。
趁著沒人主意自己,張延齡順著牆根溜到不遠處關卡士兵的目光死角,往山門快步行去。隻需有數息時間,張延齡便有把握鑽進山門裡,他也已經看到了門內院子裡蔥鬱的花樹叢,可以憑借花樹的掩護迅速離開街道左近,往那寺廟深處的那座廢棄石塔方向移動。
然而,正當張延齡往山門走去的時候,斜刺裡一隊兵士正沿著街道快步走來,目光正對著張延齡的方向,相聚不過十幾步。張延齡一旦往山門裡去,則正好被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張延齡連忙停步轉身,躲在一輛停在廟門口的黑色馬車之側思索對策。此刻對麵那隊士兵已經走來,張延齡再想回到人群中則必然暴露在對方的視野裡。很可能要被盤問。他們已經走來,無處可躲。
情急之下,張延齡看到馬車門虛掩著,於是伸手拉開馬車門迅速鑽了進去。
車轅上坐著一個車夫,由於隔著車廂,並沒有看到張延齡。隻是感覺馬車有些晃動,扭頭想往後瞧。卻被前方走來的兵士的斷喝聲給叫住了。
“誰家的馬車?戒嚴了不知道麼?還不離開?”
“這就走。我家主人是慶王府的,正在廟裡進香,馬上出來便走。”那車夫回答道。
“慶王府的人也不成,一個時辰之後全城封鎖大搜查,趕緊離開。”兵士喝道。
“好好,我這便去叫他們出來。”車夫跳下馬車小跑著往寺廟裡而去。
那隊士兵站在左近並不離開。張延齡從車窗縫隙裡看得真切。此刻出去不能出去,人家馬車的主人馬上要上車了,自己成了甕中之鱉了。片刻間急的渾身冒汗。
一轉眼看到車座下方似乎是空著,伸手一掀,果然是一個空的儲物之處。此刻也顧不得了,躡手躡腳的鑽進去,將上麵的座席蓋上,縮在裡邊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