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是有妻室的,自己和他之間的這段感情將如何安放?如何了局?這是個首先便困擾朱清儀的現實的問題。
張延齡並沒有隱瞞這件事。朱清儀早就知道,他的正妻是定國公府郡主徐晚意,還有幾房妾室。其中一個還是她認識的少時在京城認識的好友談如青。
朱清儀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解決。張延齡不可能會為了自己休妻,朱清儀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做。她朱清儀怎會讓人做出休妻再娶的事情。
然則,難道自己要嫁給張延齡為妾?
這更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便自己願意為妾,張延齡怕也不敢娶她。
朱清儀是王府郡主,是正宗的皇族貴女。她的身份高貴,不可褻瀆。皇族郡主的出嫁是有諸多規定的。彆說嫁人為妾,便是嫁給一個普通人為正妻,也是絕對不允許的。嫁人為妾,更是觸碰了底線,那將被視為是對皇族的莫大羞辱。
張延齡如果敢這麼做的話,朝廷也饒不了他,他會立刻因此而獲罪。哪怕他是個侯爺也是不成的。皇族內部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
朱清儀自然不希望張延齡因為此事而獲罪。雖然她自己心裡其實想過,如果自己執意跟了張延齡走的話,哪怕不要這個郡主的身份也是無妨的。她願意放棄郡主的身份去跟張延齡結為夫妻。她真的不在乎郡主的身份。
但是,朱清儀不能這麼做,她不能這麼自私的為自己著想。她的生命已經不完全屬於她自己,她還有慶王府需要支撐,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弟需要她的照顧。
父王臨終之前,她答應過父王,要撐住慶王府的局麵,照顧兩個弟弟長大。為了這個承諾,她選擇了不嫁人,一門心思的教導和撫養兩個弟弟長大。她並非沒有後悔過,並非沒有難受過,但是這是她身為慶王府郡主,身為兩個年幼的弟弟的姐姐的責任。
什麼時候台浤長大了,能夠獨立的撐住慶王府的門楣了,她才能放手。可是台浤才十一歲,那一天還早的很。到了那時候,自己也已經是過了嫁人的年紀了。到那時,張延齡還會喜歡自己麼?自己和他之間還有可能麼?
這些事情如潮水一般的湧來,讓朱清儀無法應付。朱清儀經過了痛苦的深思和煎熬之後,最終決定快刀斬亂麻,斬斷這場突如其來的孽緣,讓一切回歸以前。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朱清儀大哭了一場,徹夜未眠,人也瘦了一大圈。
雖然和張延齡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從張延齡身上,朱清儀已經感受到了一個優秀男子所具備的絕大多數吸引人的品質。這讓朱清儀迅速的墜入對張延齡的癡迷之中。
朱清儀自問不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人,自問也不是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懷春少女那般多情。但她確實在短短幾天時間裡邊為張延齡所吸引。
朱清儀一度認為,自那或許是因為感恩。畢竟張延齡的到來讓她在絕望之中看到了希望。張延齡的到來讓她本以為在劫難逃的現狀得到了救贖。或許因為感激,自己才會那麼快的愛上他,甚至主動示愛。
但是,朱清儀卻意識到,感激之情是一部分,而且是極小的一部分。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堅毅果斷勇敢無畏的魅力難以抵擋。同時他也是個溫柔可親狡猾可愛而且神秘的男子。朱清儀是因為他身上完全被他身上的諸多特製迷倒了。
可是,造化弄人。若是自己早早便認識他,或許這一切難題便可迎刃而解了。
但是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那便隻能揮劍斬斷情絲,徹底的解決這些困擾。雖然這麼做是痛苦的,但卻是無可奈何之舉。朱清儀不希望自己深陷進去,難以自拔。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張延齡,也辜負了父王的重托。
朱清儀癡癡的看著那一對窗外秀恩愛的蝴蝶,口中喃喃道“恨不相逢未嫁時,還君明珠雙淚垂。或許這一切都是命吧,也隻能如此了。”
窗外蝴蝶飛舞而去,朱清儀目送它們消失在陽光裡,轉過頭來繼續緩緩的梳理著長發。但忽然感覺沒什麼意思。自己的發髻梳理的再好看,妝容再精致,衣衫穿得再精美,又給誰看呢?
想著想著,朱清儀眼角又濕潤了。她本是個堅強的女子,很少落淚。但這幾天,她哭了許多次,動輒便是眼淚汪汪,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腳步聲響,彩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郡主,張侯爺來了!”
朱清儀身子一震,愣了愣道“什麼?他怎麼來了?”
彩雲看著朱清儀眼角的淚痕,輕歎一聲道“張侯爺和楊一清大人,還有京城來的穀公公他們前來參見小王爺。小王爺命人來傳話,說請郡主前往出席。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要郡主陪他一起接見。”
朱清儀恍然,呆坐了片刻,突然站起身來驚惶的手足無措道“彩雲,我發髻也沒梳,還有,我穿什麼衣服出去見人呢?快幫我。快來幫我梳頭,幫我選衣服。哎呀,這可怎麼辦?”
彩雲忙上前道“郡主莫慌,小婢幫你便是。不用著急,不用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