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元春愕然道“哎呦,原來張侯爺是從寧夏鎮平叛凱旋歸來的?是了,前幾日下官去真定府辦事,聽神武右衛的惠安伯張提督說了,寧夏鎮平叛的事情。哎呦,下官愚鈍,適才居然忘了。可不就說的是建昌候張侯爺和陝西巡撫楊大人麼?該死,該死,下官居然一時沒有想起。建昌候莫要見怪。”
“蔣縣令,不必客氣。能否告訴本侯,此地怎會有響馬出沒?響馬賊的膽子還這麼大?居然敢和官府對抗,進縣城劫獄?”張延齡問道。
“張侯爺莫非不知我河北之地的情形?近來響馬猖獗,越發的厲害了。哎,我等河北官員,上至巡撫知府,下至下官這等小小縣令,真個是晝夜難安,坐臥不寧。都是這些響馬山匪鬨騰的。”蔣元春歎道。
張延齡道“河北有山匪響馬賊,本侯是有所耳聞的。不過卻沒想到這麼厲害。都敢公然攻打縣城劫獄了?人數還真不少。適才城外都有上百人了。城裡也有幾十人的話,豈不是有兩三百人?那可不是普通的匪徒了,實力不容小覷啊。”
蔣元春歎道“可不是麼?我趙州縣西邊的西鳳山上的西鳳寨有兩百多名山匪。左近幾個縣都惹不起他們。不怕侯爺笑話,我趙州縣城的守軍隻有神武右衛趙州所百餘人,加上我縣城團練衙役們一起也沒他們人多。真要是鑼對鑼鼓對鼓,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這不,為了防範他們,我趙州縣白天盤查進城之人,天一黑就要關城門。彆處是匪怕官,咱們這裡是官怕匪。”
張延齡皺眉道“怎麼會這樣呢?之前沒聽說有這麼嚴重啊。”
蔣元春道“侯爺有所不知,以前也有響馬出沒山林,但確實沒有如此嚴重。但近來百姓投匪的很多。響馬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以至於到了今日的地步。”
張延齡沉聲道“你是說,百姓大量落草從匪?那是為何?百姓為何這麼做?”
蔣元春張了張口,苦笑道“侯爺問下官,下官卻也不知緣由。下官隻是個小小縣令而已,見識不高,不敢亂說。”
張延齡皺著眉頭沉吟,他看出來了,蔣元春不是不知道,他是不肯說。或許這其中緣由有些蹊蹺,所以當著自己的麵他不敢亂說。
張延齡倒也不願逼他,彆人不肯說,必是有難言之隱。一個小小縣令,倒也不用讓他難做。看著蔣元春似乎不像是個昏聵的。今晚他親自帶著人抵禦匪盜,倒也是有些膽色的。其中緣由,自己定會打聽出來。
閒聊幾句,一杯茶喝乾之後,衙門外馬蹄聲急促。張隱帶著騎兵趕到衙門。帶來了二十多名五花大綁渾身血跡的人來到堂下。
“侯爺,縣城裡的響馬賊殺了九個,活捉了二十六名。還有十餘名逃入城中民宅,卑職已經命人全力搜捕,必是逃不掉的。怕侯爺著急,先將擒獲的響馬賊送來給侯爺審問。”張隱進來稟報道。
張延齡點頭道“全部帶上來。”
一乾被俘響馬賊被押進大堂之中,在一片嗬斥聲中,齊刷刷跪在堂下。
張延齡眯著眼看著這些人,發現這幫人衣衫襤褸,樣子也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凶惡。看上去裝束也隻是普通百姓的樣子而已。
蔣元春心中歡喜,指著其中一名匪徒喝道“齊彥名。你想逃走?居然勾引了西鳳寨的匪徒來攻打縣城劫獄救你。當真該死。你說你好歹也是讀過書的人,怎麼會跟這些匪徒有勾連?當真不知自重,枉讀了聖賢書。”
那名匪徒抬起頭來,滿臉是血。一張馬臉上滿是冷笑。
“蔣元春,你這狗官,今晚若不是突然來了這些兵馬,老子今晚不扒了你的皮。”
蔣元春喝道“混賬,還執迷不悟,當真該死。明日押解你去真定府,斬首示眾。瞧你到時候還有沒有這等勇氣,敢說大話。”
那匪徒大笑道“老子既然敢落草,還怕掉腦袋麼?左右是個死,不如轟轟烈烈一場。蔣元春,你莫得意。老子也許要掉腦袋,但是你也活不了多久。我西鳳寨兄弟會天天盯著你,你休想有一日安枕。保不準哪天,你便腦袋搬家。你個狗官心狠手辣,為官一方不為名做主,反而助紂為虐。你倒是讀書當了官,可惜良心被狗吃了。書讀到狗身上去了。”
蔣元春怒罵道“齊彥名,死到臨頭還敢威脅本官,看來不給你些苦頭吃是不成了。來人將這廝拖出去狠狠的打。”
幾名衙役上前來拖著那名叫齊彥名的匪徒便往外去。張延齡沉聲喝道“蔣縣令,這裡是你做主,還是本侯做主?”
蔣元春一愣,忙賠笑道“侯爺有所不知,這廝叫齊彥名,今晚西鳳寨的匪徒便是來劫獄救他的。他是西鳳寨賊窩的狗頭軍師。這廝讀了些書,刁滑的很。”
張延齡喝道“本侯問你,這裡你做主還是本侯做主。你審問還是本侯審問?”
蔣元春忙道“自然是侯爺做主。”
張延齡喝道“既然是本侯做主,你卻指手畫腳作甚?當本侯是空氣麼?”
蔣元春連忙拱手告罪,訕訕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