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裝半斤火藥,炮口角度四十五度,目標三裡外的那片樹林。”張延齡下令道。
“那麼遠?怕是有些難。延齡,多裝火藥也有危險,可莫要冒險。”徐杲忙道。
張延齡笑道“你難道對自己鑄造的新炮沒有信心麼?我覺得這材質強度足夠,我是有信心的。你瞧,二十多炮之後,沒有半點變形和異常。我覺得可以一試。況且,你若沒有信心,為何子炮藥室設計的比佛郎機炮的大了許多?難道不是為了多裝火藥麼?”
徐杲笑道“這都被你發現了。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心裡也確實沒有把握。”
張延齡道“無妨,不試試極限射程,怎知這新炮最大的射程和威力。我要的不是和佛郎機炮一樣的火炮,而是射程更遠,精度更高的火炮,這樣才算成功。”
徐杲咬咬牙道“也罷,那便一試。但你不能冒險,我來點火。倘若炸膛,那也是我技藝不精,死了也活該。”
張延齡大笑道“這是什麼話?我怎能讓你冒險。自然是我來。”
徐杲道“那不成,不答應的話,我便不能同意。”
兩人僵持不下,徐幼棠笑道“都彆爭了,這一炮我來點。我對爹爹有信心,也相信大哥的判斷。我早想點一炮了。誰要是不同意,我以後便再也不理他了。”
張延齡嗬嗬笑道“好,那便幼棠來點火。”
徐杲無可奈何,朝著徐幼棠瞪眼。徐幼棠卻對著爹爹做了個鬼臉,催促趙元成道“元成大哥,快裝藥準備啊。火把呢,拿來。”
趙元成等人很快完成了重新給子炮裝藥,調整射擊角度,加固底座的工作。為了保證安全,陳式一命人將平板大車拖過來擋在大炮後方。命人將壓車的沙包碼成一道矮牆。
張延齡甚是無語,心想當真炸膛的話,這些東西怎麼擋得住?
一切準備就緒,新炮以四十五度的理論最遠彈道的角度抬起。徐幼棠攥著火把上前,笑道“我點火啦,爹爹,大哥,你們退後。”
張延齡搖頭微笑道“我們就在這裡陪你。”
徐杲也道“爹爹不走。真要是出事了,爹爹還能活麼?”
徐幼棠笑道“那我不管啦,我點了。”
張延齡點頭道“點吧。”
徐幼棠不再猶豫,伸手點燃了火繩。
火繩嗤嗤燃燒,青煙四起。刺鼻的火藥味在空中彌漫。
徐幼棠似乎是太激動了,看著火花站在那裡出神,張延齡跨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順手將她手中的火把丟在地上,拉著她便往後麵跑。
徐幼棠並不知道站在後膛左近的位置其實是很危險的,不是炸膛的危險,而是這種子母炮的密封性問題不能完全解決,每發射,交接之處會有滾燙的煙氣溢出,站在旁邊的人會被燒傷燙傷。正確的辦法是點火之後便退到炮後方背身張口躬身防備。
張延齡衝過去拉過徐幼棠來,知道沒時間做防備姿態,於是乎摟著徐幼棠一下子撲倒在雪地裡。
“轟隆!”
巨響聲驚天動地,如炸雷一般響起。爬在雪地裡的張延齡和徐幼棠的身子都似乎被拋飛了起來。劇烈的震動讓兩人的五臟六腑都震顫了起來。煙霧和塵土嗆的兩人不住的咳嗽。
“你沒事吧。”張延齡大聲叫道。
“沒事沒事。大哥沒事吧。我太笨了,居然忘了要往後退,真是糊塗。”徐幼棠忙道。
張延齡聽她聲音正常,忙拉她起來。阿秀等人從遠處飛奔過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大聲的叫嚷。直到看到張延齡拉著徐幼棠起身來,這才放下了心。
張延齡身上頭臉全是灰塵,真可稱得上是灰頭土臉。徐幼棠忙替他拍打,張延齡卻忙著關心這一炮的射程如何。
“命中了麼?多遠的射程?”張延齡大聲問道。
“回稟侯爺,命中林後坡道,距離此處約莫三裡半。我看到砸出來的雪霧了。”陳式一舉著千裡鏡叫道。
“當真麼?”張延齡大喜道。
“卑職這便去瞧瞧,距離太遠,一片白花花的,看不大真切。”陳式一立刻朝著遠處飛奔而去。
不久後陳式一飛奔而回,遠遠的大聲叫道“千真萬確,三裡多路,隻多不少。”
張延齡大喜過望,長長籲了口氣。萬沒想到新炮如此剛猛,加了半斤火藥,打出的實心鐵彈居然有這麼遠。這已經完全碾壓佛郎機炮的射程。雖然未必需要這麼冒險,但關鍵時候具有這種極限轟擊對手的能力是極為重要的。
超出對方射程一裡多,便可完全占據主動。長手打短手,甚至可以在遭遇同樣裝備火炮的敵人的時候,在對方射程之外重創對手。這便是張延齡希望的結果。
“火炮外表完好,看起來並無破損。不過還需要細查。這門炮不能再發射了。得封存檢查。”徐杲已經細細的檢查了炮管炮身,沉聲說道。
張延齡笑道“這是咱們鑄的第一門炮,堪稱功勳之炮。當然要供起來。我看擺在鑄炮作坊的院子裡,當做一景,以供瞻仰。如何?”
徐杲撫須笑道“說的很是,這是咱們鑄炮作坊的榮耀。恭喜侯爺,咱們接下來可以開始迅速仿製佛郎機炮啦。”
張延齡心中激動無比,連連點頭。
徐幼棠笑道“咱們這炮比佛郎機炮厲害,還叫什麼佛郎機炮?不如大哥給取個威風的名字。什麼佛郎機佛郎機的,真是拗口。好像是彆人的威風似的。”
“說的很是。請侯爺賜名。”周圍眾人紛紛說道。
張延齡點點頭,伸手撫摸溫熱光滑的炮身,想了想道“此炮射發之聲甚是響亮,威懾十足。宛如虎嘯龍吟之聲。莫如便叫龍吟。之後再改進鑄造的便叫虎嘯。如何?”
“龍吟,虎嘯。好名字。老夫在下一批鑄造時,便鍛刻上龍吟二字。以正其名。”徐杲點頭大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