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德有意戲弄,本能夠追上他,卻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劉寵每一回頭,都能看到徐延德鬥笠下那張黑臉上的笑容,嚇得魂飛魄散。
“跑,繼續跑。狗娘養的,看你能跑多遠。嗬嗬嗬。”徐延德魔性的笑聲和叫罵聲在身後不斷的想起。
劉寵死命抽打著馬匹,催那馬兒快跑。馬兒已經儘力了,它本就不是一匹好馬,本來是隻是河北農家合夥為朝廷養的馬兒。品相和素質都和西北馬場的馬兒差了一大截。今日其實已經儘力了。
馬背上的人還在用鞭子抽打著馬兒的屁股。那馬兒一著急,一道溝坎沒有跳過去,一支腳滑入溝坎之中摔倒了。馬背上的劉寵哎呦一聲往前摔去,在泥水之中滾成了泥人,渾身淋淋漓漓全是泥巴。
“哎呦,摔倒了啊。跑,繼續跑。嗬嗬嗬。”徐延德的聲音傳來。
劉寵顧不得其他,爬起身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雨水打著他的臉,頭發散亂著,赤著腳在野地裡跑,荊棘藤蔓將他的雙腳割的鮮血淋漓。渾身上下泥汙滴滴答答,走兩步摔一跤。
曾經萬人景仰的奉天大元帥,如今像個喪家之犬一般苟延殘喘的被追殺著。
“劉兄弟,將來拿了京城,你當皇帝!”
“劉兄弟,咱們兄弟這番起事,震動天下。以後坐了龍庭,當為百姓謀福利啊。”
“劉兄弟,保定府拿下了。哈哈哈。”
“大元帥,咱們詐作詔安,在任丘伏擊他們。圍點打援。必能成功,哈哈哈。”
“大元帥,南下渡黃河,揚子江,奪南京隔江而至,二分天下,實乃最佳良策。”
“大元帥,老七沒了,保定府丟了!”
“大元帥,我不能為了你七弟而放棄保定府。雖然我最後沒守住他。趙燧去也!”
“我們在滑縣被騎兵阻擊了,大元帥,請治我罪吧。”
“收縮於大名府,兵精糧足,守個三年五載沒問題。”
“大元帥,我們偷襲得手,斬敵兩千。官兵不過爾爾。”
“糧草被燒了……”
“這便是你要結果?……這便是你要做的事?禍害百姓?”
“道不同不相為謀,齊某去也。”
“大元帥……百姓亂了……”
“……”
“……”
劉寵混亂的腦海裡閃過之前的那些片段和話語,一張張臉從他的腦海中閃過。劉七,趙燧,齊彥名,劉惠,毛不容……曾經的這些兄弟,增進的意氣風發豪氣乾雲,如今都煙消雲散。
這短暫的輝煌,隻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一切便結束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何以至此?”劉寵腦子裡想著,腳下依舊跌跌撞撞的跑著。
突然間,他的後心一涼。他的身形僵住了。低頭看著胸口,一枚刀尖從胸前穿出,刀尖上正滴著血。
“啊!”劉寵痛聲大叫,叫聲卻戛然而止。
身後追上的徐延德已經厭倦了貓捉老鼠的遊戲,他縱馬上前,一刀刺穿劉寵的胸膛,抽出刀來再一揮。劉寵頭顱飛起,連同他的叫喊聲一起斬斷。
大明正德四年五月二十,劉六劉七趙燧楊虎齊彥名等人率領的起義隨著徐延德這一刀揮出,徹底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