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風流!
大年初一清晨,眾將士紛紛早起。張延齡昨晚在大帳旁邊的小帳篷裡對付了一晚上,被鬨哄哄的聲音吵醒。卻是一群將領按照大明的禮數,大清早前來磕頭拜年。
張延齡趕忙起身回到大帳外間之中,快速的洗漱,穿了件喜慶的袍子出來。
一群將領士兵們見到張延齡跪下磕頭,紛紛叫道“新的一年,我等給國公爺恭賀新年,祝願國公爺富貴安樂,萬事順遂。子孫滿堂,永享富貴。”
張延齡嗬嗬笑著,躬身還禮。命長順拿出紅包來,每人賞了些紅包喜錢,不過是個意思意思,應景罷了。
這之後,張延齡帶著眾人遙向北邊跪地磕頭,給身在大明的皇上太後,家中父老禱祝行禮。雖遠隔萬裡,但是這禮數是不能缺的。
鬨騰了一會,眾人要去各營去廝混拜祝,便紛紛起身告辭。張延齡本想著一起去熱鬨,但想著大帳內間還有個佛郎機女子海倫娜生死未卜,而且到底佛郎機人發生了什麼事,自己也想知道。便隻能作罷。
送走眾人,張延齡回轉來進了大帳,掀了簾子往裡間進去,裡間光線昏暗,還點著燭火。隻見海倫娜坐在床頭,披頭散發。旁邊一名婦人正捧著碗往她嘴巴裡喂著什麼。另一名婦人正在小爐子旁忙活。爐子上的瓦罐裡咕嘟嘟的冒著熱氣。
“見過國公爺。”兩名婦人見張延齡進來,忙起身要磕頭行禮。
張延齡擺手道“不用多禮,二位辛苦了,一夜沒睡吧。”
兩名婦人笑道“不辛苦,我們也睡了一會兒。剛起來一會兒。”
張延齡笑著點頭,看向海倫娜。海倫娜坐在床頭,寬大的袍子裹在身上,露出肩膀上的一抹雪白。她正瞪著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張延齡。
張延齡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笑問道“海倫娜小姐,看來你狀態不錯。這條小命是保住了。都有胃口喝粥了。很好。”
“是啊,早起便喊餓,我們便熬了紅棗粥喂她。能吃便是好事。便可早些康複。”喂飯的婦人在旁笑道。
張延齡點頭道“是,就怕沒胃口。幾頓飯一吃,人就精神了。恢複氣力了。莫管我,海倫娜小姐,繼續吃。你繼續喂。”
海倫娜看著張延齡開口道“可以請你不要再綁著我麼?”
張延齡一愣,旋即記起昨晚離開時特意囑咐兩名婦人不要為海倫娜鬆綁,免得她起來亂走亂掙紮,於傷口不利。看來到現在還被綁著身體。
“哎呦,對不住。這便替你鬆綁。可不是對你無禮,而是怕你亂動,掙開了傷口就不好了。”
張延齡一邊解釋,一邊起身上前來為海倫娜解開繩索。海倫娜得了自由,長籲一口氣。翻身便要下床。
“不可,你失血過多,需要靜養恢複。你現在起床,走不了幾步便要暈了。對了,我還沒瞧你傷口恢複的如何。待我檢查一番。”張延齡忙道。
海倫娜遲疑了一下,倒是乖乖坐著不動了。
張延齡走到海倫娜的身側,看著海倫娜長袍下露出的半截白腿,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昨晚海倫娜是昏迷狀態。此刻她清醒著,正直愣愣的看著自己,難道自己便撩起她的衣服看她大腿?
不過,傷口是需要檢查的。這很重要。
“海倫娜小姐,這是檢查傷勢,絕非輕薄。還望見諒。”張延齡拱了拱手,蹲下身子撩起了海倫娜的長袍下擺。
海倫娜臉色緋紅,她其實已經從兩名婦人口中得知,昨晚這位公爺是親自為她上藥治傷的。自己也隱約記得一些情形。雖然佛郎機國女子並不像大明朝女子那般保守,但是一個未婚的少女,被人看著大腿,那也是件令人尷尬和羞澀的事情。
長袍下擺慢慢上移,張延齡隻覺得眼前一片雪白,白的都有些眼暈。昨晚救人還沒有覺得有什麼太異樣的感受,但現在情形不同,確實心裡有些異樣的想法。
“這洋妞的腿真他娘的白!也長的很,真是一條完美的大腿。”張延齡心道。
“奇怪了,不是說白種人身上毛發多麼?這海倫娜小姐的腿上怎地這般光滑,怎地沒有毛?”張延齡開始胡思亂想。
“你還檢查不檢查了?”海倫娜終於忍不住紅著臉道。因為這位公爵大人對著自己的大腿發呆,手掌還下意識的摩挲著,臉上似笑非笑,讓人真是尷尬又羞澀。
張延齡回過神來,趕忙揭開紗布,檢查傷口。傷口很,並無血水滲出,這是極好的跡象。隻要不出意外,便可結痂痊愈。
為防萬一,張延齡還是重新上了一層急救散,換了紗布包紮好。這才掩上下擺,遮住令人呼吸急促的大白腿。
“海倫娜小姐,傷口情況很好。再有個日,我相信你便可以下地行走了。”張延齡道。
海倫娜道“謝謝你,公爵大人。謝謝你救我一命。”
張延齡回到椅子上坐下,笑道“海倫娜小姐,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你怎麼落得如此地步?你父親阿爾梅達總司令怎會讓你被人打傷?你怎麼又會來到我大明軍隊的駐紮之地?”
這一提,海倫娜眼睛泛紅,又心中焦灼哭泣起來。不久後,海倫娜將過去幾天所經曆的事情都詳細的說了一遍。張延齡聽得是目瞪口呆,半晌無言。
半晌,張延齡才開口道“海倫娜小姐,那麼你來找我的意思,莫非是要我去幫你救你父親?”
海倫娜點頭道“正是。我父親現在生死未卜,我沒有任何辦法,也不認識任何人。我能想到的就是來找你。”
張延齡大笑道“海倫娜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可是你們佛郎機人的敵人。不久前我才和你父親大戰一場。你現在要我去救他?你們佛郎機國人內部生亂,跟我可沒關係。不管誰是總司令,都是要和我大明為敵的。你來請我去幫忙,這是拜錯了廟門了。你該去求你的上帝,我大明人不信上帝,我們信觀音菩薩如來佛祖。”
海倫娜紅著臉看著張延齡道“我知道,你是佛郎機國的敵人。但是,那是兩國之間的事情,我和你又沒有仇怨。我父親和你也不是仇人。我父親丟了司令官的職位,他就隻是個普通人罷了。我求你去救一個普通人而已。”
張延齡笑著點頭道“好像有幾分道理。不過,我為何要為一個素不相識的普通人去冒險救他呢?”
海倫娜道“怎麼是素不相識呢?他是我的父親。而這件事你有責任。難道你欺騙我利用我,燒毀我們的戰船的事情你忘了麼?我好心好意把你當朋友,你卻利用我的信任。這是卑鄙無恥的行為。如果不是因為我輕信了你,不是因為你欺騙了我,你怎麼能在戰前燒毀了十多條戰船?之後的作戰你又怎麼能取勝?多十多艘戰船,也許你就敗了。也許那正是勝敗的關鍵。如果我父親不是打了敗仗,那些人怎麼敢對我父親下手,要用彆人來替代他的總司令之職?歸根結底,都得怪到你頭上。你有責任去救我父親。”
張延齡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妞兒倒是會強詞奪理。居然搞得自己好像是罪魁禍首一般。明顯是涉世未深的少女,不知道人間險惡。不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
“聽著,海倫娜小姐。我確實很抱歉,利用了你的信任,燒毀了你們的戰船。但是,兩軍交戰,兵不厭詐,用儘手段打敗對方,這難道不是我該做的麼?站在我的立場上,難道我有錯?況且,我又沒有綁架你,要挾你。要怪,隻能怪你涉世不深,不知防備。那不能怪我,隻能怪你自己。”
海倫娜聽著這話,咬著下唇,臉色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