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賈府!
九月底的神京已經很冷了,冷颼颼的風不停地刮著,卷起陣陣塵沙和地上的落葉,冬天已經近在咫尺了。
乾清宮寢室內,張皇後心中惶恐到了極點,她流著淚看向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隆治帝,昨夜,原本已經好轉的皇帝再次宿疾複發,內官監和幾位太醫搶救了一整夜,雖然最終確定皇帝無大礙了,但也無法再度蘇醒過來,老供奉告訴她,此次皇帝已經傷了本源,估計沒個一年半載是不能再蘇醒了。
旁邊的李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太醫背地裡告訴她,皇帝病情惡化是因為有人將山參換成了蘿卜,使得原本補氣的良藥變成了毒藥,還好藥量不大,否則真就搶救不過來了。
這時,總管太監戴權走了過來,小聲道“稟太妃,查清楚了,是送藥的小太監在路上偷換了山參,他說是有人逼他這麼乾的,否則他在宮外的家人就會沒命。”
李氏心中一動,忙問道“可查到什麼線索?”
“昨夜一場大火燒了北城一個破巷子,那小太監的家人也葬身於火海。”
戴權緩緩搖了搖頭。
李氏氣的渾身發抖,顫著聲音道“好歹毒!”
這時,戴權又說道“剛得到消息,北城巡捕營統領被人殺死在家中,西城的李統領也上了請辭的折子,如今僅剩左五營的毛文龍一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張皇後嚇得手腳冰涼,急忙拉住李氏哭問道“母妃,這該如何是好?”
李氏心中猛地一跳,隨著劉恭對步軍統領衙門的清洗,整個神京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先是步軍營兩位副將被革職,過了一日兩名參將三名遊擊將軍被下獄並死在了獄中,之後就輪到了巡捕五營,她曾問過首輔,更是找來了老國公和統領禁軍的兩位武侯,可是他們都無法乾涉劉恭對整個步軍衙門的清洗。
現在最讓她擔心的就是,劉恭到底有無逼宮篡位之心,這幾日神京和宮內都在瘋傳一個消息,那就是皇帝的中毒與劉恭有關,再結合現在的所作所為,很難讓人不相信。
如今皇帝病情加重,小皇帝剛登基,毫無實權,全靠楊漣這位內閣首輔在支撐,至於禁軍,嗬嗬,李氏當真不敢信任他們,兩位武侯說了會保證皇城的安全,也就是說,他們不會插手皇室內的紛爭,一旦逼起宮來,內閣和六部官員撐不住,這個皇位當真坐不穩。
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跑進來,焦急地稟報道“稟太妃,前朝出事了。”
“”
李氏一震。
就在乾清宮鬨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隆武帝在文淵閣觀政之時,罕見的打破了祖製,當著內閣和六部官員的麵拿出大把有關睿親王劉恭家人親信違法犯罪的證據,將劉恭狠狠地訓斥了一通,甚至還強硬的要求劉恭親自處罰這些人並閉門思過!
這讓在場的所有官員都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劉胥尚未親政,按製是不可以如此插手朝政,更彆說斥責命令內閣大臣。
然而更詭異的就是,麵對小皇帝的斥責,劉恭卻沒有出言反對,就連內閣幾位大學士還有六部尚書都默許了皇帝的越禮行為。
這樣的事情可不簡單,整個朝廷一下子震蕩起來!
更叫人心驚的是,通政司遞來了彈劾睿親王一脈官員的奏章,而且有數百份之多。
上書彈劾的官員多為賈家一係、勳貴軍方還有國子監和翰林院的官員,更是有官員要求內閣重新調查皇帝中毒一事,甚至有勳貴在奏章中直接點出劉恭的嫌疑,要求內閣將劉恭奪職圈禁待有司審理調查。
而這時,兵部尚書賈赦竟然站出來彈劾劉恭以權謀私、強奪兵權預謀不軌之事,要求立刻革去劉恭步軍統領衙門提督一職。
如此一來,文淵閣內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劉恭的反應卻是非常平淡。
這樣平淡的態度反而使得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內閣幾位心情相當忐忑,小皇帝的心更是沉到了穀底。
最後內閣罷免了幾位證據確鑿、罪名嚴重的官員,其中更是有戶部和禮部的高官。
而睿親王劉恭本人則麵無表情的在一票護衛的保護下返回了王府,沒有繼續參加議政。
文淵閣偏殿,楊漣正背著手焦慮不安地來回踱步,他剛剛得到消息,淮南王劉旦去了睿親王府,這個時候劉旦去見劉恭隻會讓局勢更加複雜,楊漣隻覺自己焦頭爛額,他萬萬沒想到小皇帝會當著內閣和六部官員的麵斥責劉恭,更沒想到賈赦會彈劾劉恭預謀不軌,要說劉恭絕對沒有異心他都不相信,楊漣隻覺得心中苦澀無比。
“首輔為何事發愁?”
一個討厭無比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楊漣一回頭,隻見賈赦背著手站在殿門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賈尚書不在兵部待著,跑這來做什麼?”
楊漣有些不耐煩,今日的事情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賈赦笑了笑,也不客氣,走進來直接坐在椅子上,將手中的奏章放到了案幾上,哈哈一笑道“看看。”
楊漣心中猛地一跳,警惕地望著他,片刻,上前拿起那份奏章,隻看了兩眼,麵色一變,抬起頭瞥了賈赦一眼,歎了口氣,道“你們這是在逼他造反!”
“無妨!”
賈赦淡淡一笑,“皇帝畢竟占著名分,他暫時還不敢,如果不趁著他尚未完全掌控步軍衙門將城外兵馬調進來,一旦全部換上了他的心腹,咱們可就成了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繼續道“禁軍不可靠,你該聽說了淮南王之事,如此禁軍隔岸觀火的可能就更大了。你我家人都在西城,一旦出現叛亂,西城將會受到重點照顧,咱們那點親兵護衛可經不住大軍的攻伐。隻要拿下西城,他的謀劃就成功了大半。”
儘管心中驚疑,但楊漣臉上卻半點沒有表露,賈赦說的他都明白,讓裘良領兵入城並駐紮在西城,雖說可以威逼劉恭不敢動彈,但其中的風險還是有的,一來擔憂劉恭會鋌而走險,二來,裘良掌控的這部兵馬都是賈琦的舊部,這就不得不讓他慎重考慮。
“大漢的兵馬姓劉!”
賈赦一臉的無奈。
“怕是不好吧!”
楊漣還是有些猶豫,苦笑道“再說了,這一萬兵馬是否也太多了,還有,兩千騎兵,這”
“不能再少了,步軍衙門可是有五萬兵馬,至於騎兵,關鍵時刻可以派上大用場。”
“你讓我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