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笑了,點點頭道“以首輔和諸位對大漢社稷的功勞,無論怎麼封賞都不為過,隻是,大漢祖製,文臣不得封爵,本宮也沒有權利封賜,但是本宮與太皇太後商議過了,待到大軍凱旋,獻捷大典上,會按照慣例給與諸位國老族中子弟蔭封,陛下親政後會有更多的封賜。”
“多謝娘娘美意,食君祿,忠於王事,乃是臣子的本分。”
吳邦佐搖搖頭道“娘娘的美意臣等感激不儘,更是羞愧。娘娘請放心,臣和王爺、軍侯以及內閣六部幾名大人都已商量妥當,宜早不宜遲,立即將駐紮在皇城內的禁軍全部調往薊縣,這七萬禁軍將和薊縣三萬禁軍單獨成軍,他們會充當與韃靼人作戰的先鋒主力。”
“”
上書房內一片寂靜,元春被這句話給驚住了,她對於薊縣的戰況非常的了解,照著吳邦佐的話,這十萬禁軍將全部被消耗在戰場上,根本不會做任何的甄彆,先是愣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方緩緩問道“那皇城的安全該如何保證?”
吳邦佐剛要說話,賈琦站起身,躬身道“啟稟娘娘,軍侯會從二十萬青壯中挑選八萬進行編練,這期間,皇城的戍衛將有銳士營和勇衛營共同承擔。”
元春卻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她才低聲道“王知彰將軍怎麼樣了?”
賈琦聽了這話,心中著實有些不自在,元春雖沒有明說,但也將心中真實的想法表達了出來,她不放心將皇城交到一個人手中,雖說這個人是她娘家人,王知彰是隆治帝心腹,關鍵時刻元春又想起了他。
沒有人能想到元春會問起王知彰的事情,更沒想到她竟然也不是非常放心賈琦,其實在文淵閣的時候,眾人就已經爭吵過了,但是,思慮再三,李守中等人發現,相對於被叛軍滲透成篩子的禁軍,還是賈琦更可信。
上書房內陷入一種緊張肅穆的氛圍之中,就連吳邦佐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尷尬的局麵,因為無論怎麼說,都會有一方被打臉,皇室的臉麵肯定不能打,但是賈琦的臉也不好打,除非他們自己動手,想到這,吳邦佐小心的將目光望向了坐在斜對麵的賈政。
就在賈政有些猶豫的時候,賈琦忽然笑了,“娘娘心有憂慮也是應該的,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勇衛營是否與禁軍一樣埋有叛軍的眼線,不若這樣,皇城的戍衛交由銳士營,皇宮的安全則交由步軍營,勇衛營暫時負責內外城的防守。軍侯也不必到城外大營編練新軍了,就在上林苑大營即可。”
元春輕輕鬆了一口氣,她今天說出這番話是有她的用意,她知道賈家會支持她們母子,但並不代表以後會一直支持,更何況劉瑞將在南方登基稱帝,建立偽朝。
她不清楚一旦朝廷陷入危局,會有多少人依舊忠於自己的兒子,但她明白,無論如何,皇城的安全不能交到某一個人的手中,她並不是特意針對的賈琦,換個人,她依舊會提出異議。
“王爺說得沒錯!”
李彥敬點了點頭,道“上林苑位於皇城內,皇宮外,確實適合編練新軍。”
孫玉麟立刻接道“關鍵是可以平衡。不僅保證了皇城的安全,我等也能放心了。”
“誰能保證步軍營是乾淨的?”
賈赦冷然道“不要忘記了,步軍營可是逆賊劉恭一手組建起來的。”
孫玉麟剛要開口,賈赦卻揮手打斷了他,“不要說步軍營經曆過兩次清洗,禁軍同樣清洗了數次,不照樣出事了!”
“賈閣老認為該怎麼辦?”
孫玉麟瞥了他一眼。
“不是我認為該怎麼辦!”
賈赦搖頭道“戍衛皇宮,保衛的是娘娘和陛下的安全。”
孫玉麟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元春更信任誰的問題。
想到這,他站起身,拱手道“此事非臣子可以置喙。”
不等元春開口,李彥敬卻笑道“銳士營是當初王爺為了攻城特意組建的,這幾年南征北戰,立下了汗馬功勞,戍衛皇宮,保護陛下和娘娘,也算是一種榮耀。”
元春微微一怔,明白李彥敬是在提醒自己,銳士營是精銳,更擅長於攻城戰,守皇城還是皇宮,沒什麼區彆。她瞥了吳邦佐一眼,正好吳邦佐也向她微微點頭,便立刻點頭道“既然如此,皇宮就交由銳士營戍守。”
“娘娘聖明!”
吳邦佐立刻接口道“陛下和娘娘的安全就拜托王爺了。”
既然元春和吳邦佐都開口了,便沒有人再說什麼,賈政走上前,重重一拍賈琦肩膀,“我相信你!”
賈琦臉色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銳士營將交由一等伯裘良和總兵馮唐統領,以後有事和他們商議便可。本王就不摻和朝政軍務了。”
說到這,停了一下,又接著道“他們各領一萬人馬駐守皇宮,另外一萬人馬繼續駐守西城。”
離開皇城,賈琦靜靜地坐在馬車內,兩百親兵護衛左右,車隊緩緩向西城駛去,心中有些迷茫,感到一陣困惑,他不明白元春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來,難道她不知道會給人帶來遐想與猜測,這對賈家很不利。
這裡麵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當馬車快要到達西城之時,賈琦忽然聽見車後傳來一片馬蹄聲,片刻,賈福敲開了車窗,“王爺,宮裡遞來的密信。”
賈琦接過打開一瞧,眼睛微咪,鳳藻宮內出現了不小的變動,除了抱琴和照顧小皇帝的兩位老嬤嬤,其他賈府的老人都被調離了鳳藻宮,據說這是鳳藻宮總管太監夏守忠的意思,可是,如果沒有得到元春的點頭,夏守忠根本不會去動這些人。
就在這時,賈福又遞過來一封信,“王爺,戴總管的信。”
“戴權?”
賈琦一愣,伸手接過,是戴權的筆跡,隻是筆跡潦草,顯得非常倉促,看得出,戴權寫這封信的時候非常的著急,賈琦打開了信,隻見裡麵隻有一句話繡衣衛出現變故,疑似南鎮撫司指揮同知柳湘蓮正在收攏殘部。
柳湘蓮?
賈琦長長出了口氣,目光複雜地望著手中的信件,果然被他猜中了,遼東出事了,這麼久沒有信件傳來,博和托率領的兩萬精銳可是代善的家底,折在了承德,等於斷了代善的雙手,希望毛貴能夠信守承諾。
既然南鎮撫司回來了,說明宮裡已經重新掌握了神京周邊的情報網,畢竟柳湘蓮這個南鎮撫司指揮同知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想通這一點,賈琦也知道元春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了,隻是希望她不要太過於自信了。
不管了,疼了,她們就能想起自己來了。
想到這,賈琦用腳踢了踢車廂,親兵一甩馬鞭,馬車加速向西城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