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一場盛會過後,七晴額際多了一圈花環纏繞,嫻嫻靜靜低著頭,似有心事兒。婚禮早散場了,熊熊營火還在徑自燃燒;夏天才過不久,周邊兒草場已一片秋黃。她自顧自踢著草叢前行,有點兒孤芳自賞的味道,白紗袖蓬蓬鬆鬆隨風抖顫,流水似地波動不停。七晴是個美麗的女子,她美在所有心思都集中於一件事情上麵,就是能夠愛人如己,這是多麼不容易做到的事兒!摯愛的妹妹不在了,一度扼殺了她的夢想能力並擊潰她的生存意誌,可是為了父母也為了自個兒未竟的人生,她就是能夠一而再、再而三越挫越勇,仍舊付出真愛,活出美好。寧缺勿濫、單身至今的她是個能歌善舞的女人,更是個勇於愛的女人。在她,愛是不顧條件的付出,愛是不顧自個兒的付出,她也就是用這樣的愛愛了石膽。微明的星空下,七晴百感交集,禁不住反複思量著,「子夜的石膽人在何方?是否睡得好吃得好、平安無恙?明明真情相屬、心心相印,為什麼偏要各奔東西、孤懸兩地?」
再度遠離了家、遠離了心上的人,客居異鄉歡宴後的寂靜時分好不悲涼!七晴為了排遣心情,獨自散了好一會兒步才回到小賬幕裡,脫下短靴,長歎一口氣,赤腳跪在臥鋪旁做睡前禱告,求神保守全家健康,更保守她與石膽愛到永恒。她禱告說,「神啊,禰是天地的父親,禰是山川河流的父親,禰是大漠的父親,禰也是一切善良美好事物的父親。禰跟天說『醒來了!』天就醒來了。禰跟地說『睡吧!』地就睡了。禰跟花說『開了!』它就開了。禰跟魚說『遊啊!』它就遊了。禰說萬物都要跟隨禰,萬物就都跟隨禰。禰說石膽要出頭,要發光了,石膽就發光照亮西犁和西域全地百姓……。」七晴專注禱告,絲毫沒發現表情嚴厲的荷芳寨主母已無聲無息來到小賬幕外,長發散亂地站在門口,穿了斜長裙和寬口窄袖長衫的身影乾扁而瘦長。
無辜的七晴烏黑長發與頭巾披在肩上,額際還纏著那紅紅綠綠的花環,禱告了好一會兒才覺察有人,回頭看看,詫異非常。陰暗中,七晴看不清對方五官,更不知她身分,問她有何貴乾,主母卻默不作聲。七晴隻知此人性情陰鬱、來意不善,萬萬沒想到一眨眼,主母背後竟冒出一名彪形大漢,闖進小賬幕來,不由分說就把七晴抱得老高,火速擄到曬穀場,上馬揚長而去。七晴嚇得大叫,可惜驚愕過度、喉頭哽塞,噩夢似地一時發不出聲,情急之下隻能隨手抓住小賬幕一角,順勢扯破門口大半扇帷幔,可惜有限的噪音未能驚動任何人前來關切。住在隔壁大氈包內的俠女才剛入睡,遙遙聽見曬穀場傳來馬嘶,出來探看,瞥見七晴小賬幕已撕裂,人更沒了蹤影,嚇得她衝到後院躍上馬,在昏暗星空下,循著依稀可聞的馬蹄聲全力追逐。
七晴被迫騎在前座,橫越沙地的當兒驚駭不已,雙手捧住麵龐,想儘辦法自求生路。可惜她禱告前換下了短靴,因此藏在短靴夾層內的短刀及匕首都派不上用場,此刻全身上下缺乏任何利器可用來攻擊綁匪,深夜荒地上更無人目擊她的去向。殘風迎麵掃過,孤絕無助的她隻好撥散頭上的花環,每隔一段距離就偷偷撒幾片花瓣,極儘所能為勢必來找的俠女留下一點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