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九歌將茶盞放下,微微一笑“我原本以為這一生都無法再喝到眠冬親手泡的茶。”
“沒料到人生還能重逢,老天爺待我不薄。”
眠冬是程立雪的字。
程立雪也笑“九歌的琴音依舊如往昔,繞梁三日而不絕。”
“我一直以不能再聽到九歌的琴音而為終身憾事,沒料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聽一回,死而無憾。”
棠九歌淡笑“我這個死過一回的人,這一生都聽不得死這個字。”
“可能是生性過於懦弱,京中好友隻餘眠冬一人,一直沒勇氣回來。”
“如今見到眠冬,倒有些後悔沒有早歸,不為彆的,就為眠冬這一盞茶也是值得的。”
程立雪也笑“好友散儘,隻餘權勢,我雖活著,也不過是行屍走肉。”
“這些年循著你走過的路前行,雖有艱險,無措之時,總會想,若是你當如何處理?”
“隻是我終究不是你,盜了你半世才名,縱然有些許成就,也不過是這茶中雲霧,是無根之水,轉瞬即逝。”
棠妙心聽到他們在這裡拽文,聽得她難受得不行。
她在旁插話道“山長,你要死我不攔著,隻是你死之前,我們能不能先斷了師徒名分?”
程立雪“……”
她一插話,屋子裡的雅致氣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棠妙心又把那個帝王綠的印章還給他“你彆指著我繼承國子監,這玩意我真不想要!”
棠九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拿起茶盞又淺淺地喝了一口茶。
程立雪的眸光幽深“國子監本來就是你爹的,女承父業,再正常不過。”
棠妙心看著他嘿嘿一笑“按你這說法,你這些年來繼承了我爹的國子監,那豈不就是我爹的兒子?”
棠九歌“……”
程立雪“…………”
他覺得今天就算棠九歌不殺他,他也會被棠妙心氣死!
棠妙心看著他道“你瞪我乾嘛?這話本就是你自己說的,女承父業還有個近義詞就是子承父業啊!”
“你繼承了我爹的國子監,可不就是我爹的兒子嘛!”
她說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弄半天,你是我哥啊!”
程立雪“……你胡說八道什麼!”
棠妙心伸手扯了扯他的胡子,再順手扒了他的假發“可是你這麼老,我爹也沒大你幾歲,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兒子來啊!”
程立雪“!!!!!”
她又扯他頭發!
棠九歌看到程立雪的禿頭,沒忍住把嘴裡的茶給噴了出來。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當年英俊瀟灑的青年,如今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程立雪“……”
他氣得不行,脹紅了臉從棠妙心手裡把假發搶過來戴在頭上,怒道“沒大沒小!”
棠妙心卻笑了起來“就你這樣,還敢跟我爹比帥,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
程立雪“……”
他氣得不行,扭頭對棠九歌道“九歌,你也不管管你女兒!”
棠九歌淡聲道“我這個做爹的從沒儘過一天爹的本分,還得求著她給我治病,我可沒有底氣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