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廣橋淺子的解釋,羽生秀樹其實就已經猜出是什麼事了。
前天晚上在LiveHouse後台給阪井泉水送花的那個年輕男子,八成就是Amuse事務所的藝人。
經過一個周末的醞釀,對方顯然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此次大裡洋吉前來找他,估計多半不是為了下屬道歉,而是不想羽生秀樹遷怒Amuse事務所。
畢竟在風暴廣告戰勝電通,收購博報堂,羽生秀樹又拿下富士電視台的當下,雲上係在霓虹本邦可謂是如日中天,權勢大到圈內都沒有對手可以限製。
&nuse事務所雖然是業內前輩會社,出身渡邊事務所的大裡洋吉又資曆深厚,在圈內人脈豐富,卻也不可能承受羽生秀樹的怒火。
羽生秀樹是希望雲上係不要仗勢欺人。
可要是師出有名那就不一樣了,你的人做錯在先,羽生秀樹真要針對Amuse事務所,就算業內其他人背地裡議論,但明麵上也說的過去。
不過眼下他和廣橋淺子的正事還沒談完,又哪有心思去應付一個事務所的社長。
&nuse事務所雖然是霓虹娛樂圈,為數不多的上市藝人經紀事務所,但巔峰時市值也就四五百億日元,一年的營收還不夠羽生秀樹養情人。
這樣的小會社,又哪裡值得羽生秀樹放下重要的事情,浪費時間聽對方說廢話。
因此他毫不在意的對廣橋淺子說,“安排人應付一下,我沒空見他。”
言罷,他也不管廣橋淺子去打電話吩咐,轉頭給伊藤信介解釋起來,為何不能進一步的拆分雲上娛樂集團。
“伊藤桑,我們雖然想做事公平公正,但這種想法的出發點,其實還是為了能讓我們賺更多的錢。”
眼看伊藤信介一臉疑惑,羽生秀樹就知道這個已經退出管理層,全心投入“雲上攝影所”,專心技術與藝術的合夥人,沒有聽懂他的話。
他隻能更加具體,更加直白的解釋。
“我們為什麼要保持表麵的公平?是因為我們不想自己賺錢,所以才把資源分給業內的其他同行嗎?
不,不是!
是因為對於我們而言,依靠產業閉環所形成的平台,能夠賺取的利益其實更多。
越多的霓虹藝能界同行,依靠我們的平台來製作項目,投入資源,我們就賺的越多。
有朝一日,當我們的平台近乎壟斷整個行業,等到他們再也離不開我們的時候,我們就算放棄藝人經紀業務,對我們來說也絲毫沒有影響。
而搭建這個閉環平台所需的,就是集團強力控製的這些子會社。
若是我們進一步的將子會社獨立出去,確實能通過獨立運營,避免出現內部不公平的競爭,但完全獨立的各個子會社,又如何會齊心協力的維持平台呢?
說到底,什麼公平公正,不過是說給外人看的,我們隻要儘力了,能做到什麼程度就是什麼程度。
當然,我們也需要外部會社的競爭,來提高我們內部的危機意識,避免我們成為下一個電通。”
羽生秀樹說到這裡,伊藤信介總算是明白了。
旁邊打完電話的廣橋淺子見狀,笑著說,“很多事情其實是沒法避免,弱小有弱小的危機,強大有強大的弊端,沒有什麼辦法能杜絕所有的麻煩。”
伊藤信介疑惑問,“這樣說的話,我們要談的事情也沒有意義。”
羽生秀樹攤攤手道,“心裡怎麼想,和嘴上怎麼說,手上怎麼做,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有些事,我們自己知道就好,說出來的道理,製定的規矩,就好似會社的員工手冊,其實是給下麵人看的,我們做老板的可不能認真。”
伊藤信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似是有些領悟。
羽生秀樹見狀,隻希望伊藤信介能聽進去。
反正他可沒少聽說,如今目黑區的“雲上攝影所”內部,因為伊藤信介專心技術,比較好說話,管理層有些烏煙瘴氣。
但不管是羽生秀樹,還是廣橋淺子,又或是吉岡翔太,即便知道了也都沒有去插手的意思。
畢竟隻是一小塊“試驗田”,成功與否對於雲上係都無傷大雅。
相反,若是出事了,他們反而能借此幫雲上係挖下一塊“爛肉”。
隻能說,早早離開管理層的伊藤信介,因為性格使然,錯失了隨著集團一起成長的機會。
接下來,幾人就這個問題一直聊到了臨近中午。
廣橋淺子突然對羽生秀樹說,“有時間的話,羽生桑最好去富士電視台看看,替港浩一社長應付一下董事會的壓力。”
“淺子桑放心,我本就準備在今天前往富士電視台。
之前之所以沒有去,隻是覺得時機不對。
有些問題,必須等它暴露出來才能解決,太早去的話,有些人還沒冒頭,解決不徹底反而會遺禍無窮。”
羽生秀樹說完,看了看腕表,發現已經快到午餐時間,便起身道。
“午餐約了港浩一,就不和你們一起吃了。”
伊藤信介遺憾道,“好吧,知道我今天要見羽生桑,奈奈醬還交代,讓我邀請你有時間去家裡做客呢。”
羽生秀樹趕忙拒絕,“現在還是算了吧,奈奈醬懷孕都已經八個月了,這時候還是彆打擾你們的好。”
伊藤信介的妻子岡田奈奈,今年又懷上了老二,預產期據說是十一月,早早就通知了幾位朋友。
伊藤信介卻說,“羽生桑不也一樣,明菜桑在仙台待產,你也該多回去看看。”
“還不是沒有時間,等東京的事務處理完就回仙台,之後我還要去南韓,處理下那邊積攢的事情。”
羽生秀樹說話時一臉無奈,畢竟聽一聽就知道他有多忙了。
然後他就聽廣橋淺子笑著說。
“羽生桑辛苦了!”
“哈哈。”伊藤信介被廣橋淺子的語氣逗笑。
羽生秀樹懶得理會兩個老友,擺擺手道,“真是敷衍的關心,好啦,我走了。”
離開廣橋淺子的辦公室後,羽生秀樹前往電梯廳,正打算搭乘電梯去停車場。
誰想他還沒上電梯呢,就先看到幾個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為首的是雲上藝能的社長飯島三智,他旁邊跟著一個相貌稍顯凶惡,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
而兩人的背後,還跟著本應該在雲上音樂籌備專輯的阪井泉水,以及前天晚上曾見過的那位橫山惠。
“羽生老師!”
飯島三智率先問好。
緊跟著那中年男子,用完全和凶惡相貌不同的恭敬態度道,“羽生會長,冒昧打擾,非常抱歉。”
略微回憶,羽生秀樹就想起來,這中年男子就是大裡洋吉,曾經渡邊事務所的高級經紀人,七十年代末獨立創業成立了Amuse事務所。
阪井泉水看到羽生秀樹後,則眼中一亮,立刻拋開正在說話的橫山惠,上前拉住了羽生秀樹的手。
羽生秀樹看了眼幾人,相信飯島三智不會無緣無故的帶人來,便也不著急離開,吩咐助理通知港浩一午餐取消。
然後便對幾人說,“去我辦公室裡談吧。”
隨後,幾人跟著羽生秀樹進入那間並不常用的會長辦公室。
辦公室內,整整占據一麵牆的巨型魚缸裡,早年養的那些小鯊魚,已經換成了外形更具攻擊力的黑鰭鯊。
儘管羽生秀樹都看不了幾次,但為了照顧這些鯊魚,會社還是專門雇傭了專業人員。
羽生秀樹進門後也不理幾人,隻是用叉子插起一塊肉,放進巨大的魚缸內,很快便被鯊魚撕咬殆儘。
如此近距離的鯊魚進食場景,很自然的吸引了一起進來的幾個人。
尤其是二十歲的橫山惠,好奇的恨不得湊到跟前來看,但又因為羽生秀樹在麵前,一動不敢動。
好在這時,羽生秀樹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說吧,來見我有什麼事?”
問出這個問題,羽生秀樹本以為,飯島三智是因為大裡洋吉讓出了什麼資源或項目,來替大裡洋吉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