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負韶華!
韓蘇齡喝了藥,倚在床上昏昏沉沉,跟鬆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窗紙有些舊了,透光不好,弄得殿裡有些昏暗。
林睿夙沒有直接進到寢殿,隻在堂裡遙遙的的喊了一聲,
“誰來了?你去看下。”韓蘇齡對鬆兒說道,鬆兒應了一聲便跑出去,
不一會兒就聽見鬆兒的聲音“咦?你不是那個新太醫嗎?誒?你怎麼在送碳啊?”
林睿夙一頭黑線,這小丫頭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更何況韓蘇齡還病著呢,需要靜養,身邊淨是這些沒分寸的人伺候哪兒成呢。
不過林睿夙並未怪罪,畢竟是他說謊在先,他也實在是沒想到,這小丫頭送個藥居然到現在都沒走,剛才也不知道哪根弦沒搭對,順口扯謊,卻不想這麼快就要被拆穿了。
韓蘇齡是見過他的——他以為韓蘇齡見過他了,所以認為韓蘇齡一定能認出他來。
可他不知道,韓蘇齡瞎了,就算沒瞎,那日韓蘇齡也壓根沒正眼瞧他,再見也認不出。
···是他自作多情了。
林睿夙就這麼不尷不尬的戳在原地,也不出聲。
韓蘇齡聽著外頭沒了動靜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鬆兒,是誰啊?”
林睿夙來不及阻攔,鬆兒已經用尖細的小嗓音嚷道“是新來的太醫。”
然後又轉過頭來,連珠炮似的問林睿夙“太醫你叫什麼呀?你是給我家公主診脈來的嗎?我家公主藥快用完了,賀太醫讓你帶新的來了嗎?賀太醫怎麼不來了呀?以後都是你了嗎?”
···嘶,林睿夙倒吸一口涼氣,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人才啊。
正待說什麼,隻見韓蘇齡從寢殿一路摸索著,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起初林睿夙以為她是身體不好,所以走路要扶著東西,可後來他發現了,韓蘇齡不是在找支撐,她是在探路!她看不見!
怎麼會···上次見麵時···是啊,上次見麵那麼倉促,自己當然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後略顯僵硬的向韓蘇齡行禮“安虞夫人萬福。”
“你好你好,我這兒沒這麼多規矩,自己找地方坐,不用客氣。”
···成何體統!
林睿夙也想不出彆的詞形容這主仆倆了,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早在看見那小丫頭時就該料到這主子也不是什麼守規矩的。
林睿夙落座,不可避免的看向韓蘇齡的雙眼,那雙眼睛眼神清澈,眼眸漆黑,可是沒有焦點···
張張嘴,林睿夙發現自己無話可說,於是氣氛不可避免的尷尬了起來。
還是韓蘇齡先開口問道“怎麼稱呼您?”
“啊···哦,我姓···薛。”
“哦,原來是薛太醫。薛太醫此刻來是?”
“呃···我是來,是來···是先來看看夫人的情況。”
“就是這樣了,也沒什麼太不好。”
說謊,都這樣了還沒什麼不太好,那怎樣才算是不好?
林睿夙頓了頓,說道“依臣看來,夫人的情況並沒有很輕鬆啊。”
“哦?薛太醫以為如何呢?”韓蘇齡來了興致,
中醫有望聞問切之說,原來賀太醫診治時也不曾注意過他是怎樣行使“望”這一方法的,如今倒是可以好好向這位薛太醫請教下。
“夫人精神不佳,麵色青白,且聲音底氣有虛,自然是身體虧損。”
“這聲音能聽出我底氣不足來?”
韓蘇齡倒是沒覺得自己說話聲音有什麼問題,不由的多問一句,
“···能。”林睿夙硬著頭皮說道,
“還想請問薛太醫···”
林睿夙一聽頓時頭皮發炸,剛剛那些他都是胡編亂造的,這要再問的專業點兒就真該露餡了,你這就那麼勤學好問麼,安虞夫人?
“夫人,賀太醫來了。”
“請進。”
這這這···這要穿幫啊!
林睿夙眼見賀太醫進來,表情逐漸慌張,
賀太醫見到林睿夙也是驚訝到不行,剛想說什麼,被林睿夙急中生智的先開口,給擋了回去,
做戲做全套,林睿夙咬咬牙,恭恭敬敬的向賀太醫施禮道“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