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咱們去看一看嘛!”姚文秋抱著恭王的手臂搖“不知道他們說得怎麼樣了。三姐姐三姐夫在屋頂看,長憶和韓少將軍在窗外聽,我們在這裡晃悠多吃虧啊!”
恭王不為所動“你怎麼不說康樂和溫二公子已經回家了呢?古人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種事有什麼好看的?”姚文秋還朝著花廳那邊伸脖子,恭王一隻手按住她的頭頂,一隻手把她的肩膀扳過來“好看的你不看,看那些沒用的作甚?傻。”
他們兩個在這鬨,長憶拉著韓少將軍跑過來“四哥,嫂嫂,五哥開竅了!他見了阿菱姐姐吞吞吐吐說不出話,居然拿了封情書當麵交給人家!那情書比一本論語還厚!”
恭王斜眼看了韓少將軍一眼“哦?這麼天才的辦法是誰教他的?”
韓少將軍長得黑,尬笑齜出一口大白牙“四哥,我是看長懷實在癡情嘛……嘿嘿嘿,他就是太緊張了,死活說不出話,我想那讓人家姑娘當麵看信也是一樣的嘛。”
長憶不高興地噘嘴“你都沒告訴我!我好想看看他寫了什麼啊!”
韓少將軍回憶了一下打了個冷戰“沒什麼好看的,就,就什麼阿菱卿卿,什麼你是人間明月光,什麼今日是遇見你的第四百六十五天……長懷那個人說話你還不知道啊,他就是吃虧在當麵說不出來話而已……”
長憶伸手去撓他癢癢“你還知道什麼?快告訴我!”
韓少將軍魁梧英武,卻不捉住長憶隻是跑給她追“你抓住我再說……真的沒什麼彆的了,好了我說我說……長懷自打認識了張家姑娘,每日都要為她畫一張小像,再提上一首詩,畫冊還沒拿給人家看呢。”
長憶和恭王雙雙愣住“他還會寫詩?”
一語未了,三姐夫扶著三姐姐踉踉蹌蹌走過來,活像一對中箭的大雁,三姐姐嘴裡罵罵咧咧“特麼小五腦子是不是不好使,人家阿菱看了他寫的情書不好意思,他居然問你臉這麼紅是不是生氣了?生氣了……還要讓人家看他畫的畫像……我要是他我逮上去就親了啊!這種時候親一下比什麼都好使!阿瑾你說對不對!”
三姐夫紅著臉故作鎮靜“當著你弟弟妹妹呢收斂一點……長懷畫像畫得好好的,為何非要題一首詩?什麼卿是蒹葭我是霜,卿是雎鳩我是江,我聽了這兩句直覺著他這親娶不成了……”
三姐姐聳聳肩罵“活該”,長憶搖頭“我聽見阿菱姐姐說,多謝五哥喜歡她,她得回去想一想。我看阿菱姐姐應該有幾分動心的,不然直接說不了不是更省事嗎。”
長憶果然是對的,此後順王的追妻路就正常了許多,兩人以畫傳情,第二年開春順王成功迎娶張氏阿菱為順王妃。王太妃高興得直抹眼淚,抱著宋太妃的肩膀語無倫次
“我好高興啊……”
阿菱脾氣溫和又羞澀,笑的時候多說的時候少,善畫青綠山水,順王府的日常是阿菱在畫畫,順王在畫阿菱,畫好了一起掛在書房裡,彼此都覺得對方畫得更好看。
三月江太後過四十歲生辰,正值新婚的順王夫妻送上兩幅畫,一幅畫的是千裡錦繡江山,另一幅畫的是母後托腮含笑。江太後連連誇畫得好,順王就飄了“母後母後,這麼多壽禮是不是我家來福,呸,我家阿菱,畫的這幅畫最好?是不是是不是?”
江太後對稀奇珍寶不感興趣,送壽禮就成了一年一度才藝展示大賽。姚文秋和恭王每年都送兩盆牡丹花一幅字;皇上和婉婉親手刻了兩枚和田玉印章;三姐姐親自下廚三姐夫親自燒火,做了一碗帶著燒焦味還坨了的壽麵;長憶送的一對鸚鵡,夫妻兩個調教了三個月隻學會說一句“恭喜發財”;康樂夫妻手抄了一本佛經,遠在邊關的福王長念叫人送來的手寫百壽圖,江太後每樣都很喜歡,一時選擇困難症發作陷入沉思。
婉婉刻印章傷了手指頭,皇上全程都握著那隻食指,眼看順王要挑事,笑得陰惻惻的“不如五哥來詳細點評一下這些壽禮?”
三姐姐開始有條不紊地擼袖子,恭王不動聲色把姚文秋和青麋往懷裡塞了塞,康樂已經忍不住開始笑,長憶興致勃勃地添柴“五哥快說一說,今年誰送的最出彩?”
順王一對多麵無懼色,氣勢洶洶,說書一樣一拍桌案“那就聽爺給你們說道說道!”
“五爺是不是有些醉了?”阿菱輕聲細氣,伸手去拉順王的袖子,順王歪腦袋瞧她,她也歪腦袋瞧順王,瞧了半天,順王把人往懷裡一帶,手捂額頭悶聲說“對!爺醉了!不說了!”
滿堂人人掌不住,太後太妃們摟著笑成一團,恭王側過頭去佯咳了好幾聲;三姐姐笑得把桌案都推倒了,三姐夫眼疾手快伸手撈住她閃到一旁了;康樂伏倒在溫二公子懷裡,溫二公子一邊笑一邊拍著她的背;長憶拉著韓少將軍跑到順王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跟前晃“五哥你真的醉了?這是幾?快說這是幾?”
順王自己也不好意思,死活不肯說,皇上忍著笑問阿菱“五嫂,你說我五哥醉了他就醉了,算不算懼內?”
“皇上明察秋毫,定知道我們夫妻不是欺君。”阿菱說完跟順王對視一眼,彼此從臉到脖子都是紅的,倒跟真的喝了許多酒一樣。
人人都拿他們新婚夫妻打趣,徳太妃講起了順王小時候的事,姚文秋不知是不是有些累了,看見王太妃拿帕子壓了壓眼角,定睛去看時,卻見宋太妃跟她乾了一杯,兩人拍著彼此的肩膀笑得有些傻乎乎的。
皇上和婉婉的長子比恭王和姚文秋的次子大兩個月,皇上為了給皇長子起名字翻遍整座弘文館所有的藏書,最後不知道在想什麼,給孩子起了個小名叫狸奴。
江太後抱著小孫子,“狸奴乖乖”地哄著哄著就變成了“狸奴喵喵,喵喵喵——”皇上敢怒不敢言,背地裡抱怨恭王不提醒他給孩子起個好名字。恭王負手一笑深藏功與名,他給老二起的小名叫金麟,不僅寓意好還不會有被嘲笑的煩惱,姚文秋跟青麋一致覺得這個名字勝過狸奴十倍,一家子關起門來偷著樂。
王太妃很喜歡金麟,每次抱他都小心翼翼地先把手搓暖和,任憑這小搗蛋鬼怎麼哭怎麼瞪著腳丫子鬨,甚至尿了她一身,她都很開心“這孩子真乖!以後一定很有出息!”
四歲的青麋都很不高興,拉著德太妃告狀“祖母,太妃娘娘偏心!”
德太妃忍不住嘖嘖嘖“怎麼偏心啦?啊隻抱弟弟啊。可是弟弟還不會走路是不是啊,青麋已經會走路了對不對啊,青麋小時候不會走路,太妃娘娘也是這麼抱著你的是不是啊,真的啊,你看,抱了你那麼多次你都不記得了,你還說太妃娘娘偏心,太妃娘娘好傷心的是不是啊……”
德太妃這麼說,青麋跟王太妃就和好了,吃完王太妃做的雞蛋羹,開始跟她炫耀弟弟“他這麼小就能聽懂他的名字啦,您看,金麟——,小金麟——,您看他笑了,我弟弟好聰明對不對!”
金麟確實比一般孩子要聰明一些,九個月大就開始咿咿呀呀學說話,姚文秋頭一次聽見他清清楚楚喊“娘——”嚇了好大一跳。婉婉哄著哇哇大哭的小狸奴,偷偷對姚文秋說
“你跟四哥說,彆刺激長思哥哥了,長思哥哥天天抱著狸奴教他說話,自己說得口乾舌燥的這孩子也不開口。母後都說了,他自己就開口晚,狸奴是隨了他,再過一陣子就好了,他還不信,天天抱著他啊啊啊的。”
德太妃說恭王開口也晚,小時候因為這個跟順王一起玩很吃虧,阿娘說她開口更晚,兩歲大才學說話,姚文秋一時就不知道這孩子是隨了誰,跟王太妃閒聊說起這個,王太妃就笑了,脫口而出“隨你阿爹啊。”
姚文秋還沒回過神,就見王太妃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不是,我是說”,她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唇,“我是說,你阿爹年經輕輕就是兩榜探花,金麟這麼聰明,一定是隨了他。”
她把金麟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地親了一下,金麟笑嗬嗬地拍巴掌,她看向姚文秋笑了一下
“他多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