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飛逝的白馬,轉眼之間,點點滴滴已成過往,太陽再次往下落了一些,如同一道金輪,橫亙在天空之下,隱隱約約聽得到一陣馬的嘶鳴,還有車軲轆碾在地上的聲音,原來是一個有些禿頭的胖老頭趕著一輛馬車馳聘而過。
老頭麵容和藹,兩條短粗的眉毛如同一對黑色的蠶,時不時的上下跳動著,老頭的臉上並不見多少皺紋,就連那雙眼睛,都是如同春日裡的水波,緩緩地蕩漾出光彩來,葉若星端端正正地坐在裡麵,一隻手靜靜地放在膝蓋上,而他座下的木椅再加上那材質均勻的坐墊,更讓他整個人顯得舒適起來。
馬車兩邊有透明的簾布,可以讓葉若星看到外麵的場景,他已經看到了滄瀾學院門口那兩隻威武的石獅以及自己的好友們,他們輕輕地朝著葉若星揮手,如同隨風而起的落葉,終歸是要回到它要去的地方,葉若星粲然一笑,眉眼間仿佛有無數道光在閃爍著,他看起來很是開心。
“你可是有點超時了,多用了將近半刻鐘。”
當葉若星從馬車上緩緩走下後,李思辰的手已然伸了過來,一把摟住他的後背,並且讓他看看天上的太陽,果然,太陽與之前相比,又回落了一些,確實是超時了一點,葉若星並不言語,隻是目光一味的看著太陽。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道還有多少歡樂的日子。”
葉若星的臉,變得有些憂鬱起來,原本隱藏的側臉,就這樣全都暴露於太陽之下,讓他又多了幾分亮色。
“你想的太多了,每天不都是這樣過去的嗎?”
李思辰並沒有聽出葉若星的弦外之音,隻當他又有所感慨,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或許我們並不清楚,我們的未來,隻知道,我們所走過的每一步。”
葉若星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滄桑,目光掃過眾人,發現他們也是或多或少的發生了改變,真是歲月不饒人。
“我並不在意我選擇什麼道路,隻要我不後悔,那這條路就是正確的。”
李思辰收回了自己的手,告訴了他一個極為正式的答案,他的眼睛裡,有著太陽和葉若星。
“好了,就這麼多吧,我們必須得走了,看現在的時間,離太陽落山也就一個半時辰了,再討論下去,天都黑了。”
李思辰說的並不大聲,但是葉若星已經牢牢地記住了,因為李思辰說的是事實。
於是眾人坐進了馬車裡,由於人比較多,原本很是寬敞的馬車突然變得擁擠起來,他們能夠彼此感受到對方的溫度,甚至就連呼吸聲也清晰可聞,原本的七個人都保持了緘默。
隨著車夫的一聲突然的吆喝,以及那揮鞭打馬的響聲,車子開始動了,沿著寬闊的道路上拐了一個彎,然後再次踏上了新的路途。
車夫的趕車技術一流,所以馬車走的很是平穩,一點也不顛簸,隨著馬車速度的加快,周圍的景象緩緩退去,猶如太陽的落下,看起來緩慢,實則在不斷加快。
眾人閒坐在馬車之上,百無聊賴,他們的狀態各異,但是都展現出了額外的精神,仿佛此行真的隻是去遠行一般,路上的叫賣聲漸漸地淡去,店鋪也看不到幾家,唯有那天邊的太陽和那青石鋪就的地板,越來越接近黃昏。
車子走過了很多路,有的寬廣,有的狹窄,有的是康莊大道,有的是阡陌小路,有的經過繁華的鬨市,有的經過沉寂的鄉村,但是,它們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同這漸漸暗淡的天空一樣,漸漸地被冷落,最後消失在無儘的原野之中。
漸漸地,天色越來越昏暗,前方的道路已然有些模糊不清,無論是城裡的人家還是村裡的人家,都換上了明亮的燈籠,燈光如同一團紅色的火焰,散儘了黑夜,點燃了微光,馬車終於緩緩地停在了一處客棧,不再繼續行走,原因無它,隻是因為他們來到了第一個要停下來的地方,百戰城。
百戰城的煙火是極為盛大的,這裡的人民過得也是比較幸福,因為百戰城靠著一條大河,這條大河雖然比不得天上的銀河,卻也是波濤洶湧,氣勢磅礴,一河之地,養活了一城之人,足見這條河的功績之大。
這條河的名字叫白龍河,傳說這裡曾經棲息著一條白龍,保佑人們風調雨順,家國興旺,後來白龍化神登天,隻留下一座升龍台,仰望著整個天空,人們又在這裡建造了升龍橋和白龍廟,升龍橋風景秀麗,一到夜晚就燈火通明,人們就會在河邊釣魚,趁著夜色,沿著升龍橋閒逛,而白龍廟則是為了紀念白龍多年以來護佑一方的功績所建立的,也是香火鼎盛,人山人海,尤其是到了廟會的時候,人數會更加龐大,很多人都會來白龍廟許願和還願,據說大多靈驗。
車夫已經穿過了升龍橋,也走進了城門,趕著馬車,繞開吵鬨的人群,朝著內城走去,內城,是一個燈火闌珊的地方,雖然那些燈光照亮了車夫前行的路,但是,周圍並不見多少人。因為此時是中元節,大家大多去逛廟會了,隻是把那些象征吉祥的燈籠掛起來,照亮那些亡魂歸家的路。
車夫經過一個看起來風格簡約但又不失大氣的客棧,把馬車停放在一邊,走了進去,而眾人此時也早就按耐不住,也都跟了進去。
裡麵有一個中年胖子,正在低著頭,手裡拿著算盤,敲得劈裡啪啦,一個跑腿的小廝正在收拾客人吃完後的桌子,可以看到,這家客棧有兩層,上邊是住人,下邊是吃飯,兩不耽誤,目光沿著木製扶梯上去,可以看到有客人進進出出。
有的喝醉了酒,被小廝領進了房間,嘴裡還時不時的嘟囔著什麼,有的則是在木製扶梯上快速行走,讓木製扶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還有的在二樓走廊裡來回走動,一隻手托著腮幫,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眾人找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在,同時告訴車夫自己的需要,隨後就叫車夫去問價,又給了車夫一個金幣,算是打賞,車夫興衝衝地去了,開始和那個中年胖子搭話。
眾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等待著時光的消逝,一切仿佛已經約定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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