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穹未曾回話,隻是緩緩的點點頭,沒有人不愛自己的故土。
“你真的相信奇跡嗎?”蘿依目光鎖定著蕭穹,想從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出什麼。
很多時候奇跡不過是人們騙自己或他人的一種方式,人們都言說著奇跡,可是真正相信的人卻少得可憐。
“你我活著,這本就是一個奇跡。”平靜的話,平靜的語言,一切仿佛如常。
蘿依愣了片刻,她在剛剛的片刻試想了男人許多的答案,可當男人真正的回答,那答案卻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從未曾遇見過將自己活著當成一種奇跡的人,這樣的答案即震撼可也未免太費解了。
“為什麼?”二十歲的年紀,自然是不懂便問的,蘿依撐著潔白的下巴問道。
“每天都有人死去,為什麼不是你我呢?無數的生命都不曾追問活著,為什麼人卻會追問呢?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迷,既然連我們的本身都是一個迷,那麼我們可以思及的小小的奇跡為什麼不會實現呢?”蕭穹未曾回頭,隻是看著天空輕輕述說,與其說是說給蘿依聽不如說是講給自己聽的。
修行,爭仙?這條路上的人都是爭命的人,你問他們為何?活著?看見?最巔峰?這些都不準確,這些個時代初的人,是在完成那曾經的不可能,在創造奇跡。
蘿依忽然明白了,麵前的人不是無情,她忽然發現麵前的人是何等的敬畏生命啊,以至於透過了生與死。
在他們那裡,這已經不再是生命長短的問題了,而是一場奇跡的角逐,恰如如今廣為流傳的一語——長生路遠,誰能頭籌。
“成則生,敗則死,是嗎?”蘿依看著蕭穹輕輕的問道,言語之中帶著女子特有的一絲傷感。
“或許吧,可是什麼是成,什麼又是敗呢?未曾死去,何必惦念。”蕭穹緩緩回道,想它們沒有任何的意義,路在腳下,走著走著一切都會明了。
人們追逐最美好的傳說,人們追逐不死的仙,可是誰又知道什麼是仙呢?
每當蕭穹閉眼思及唯一留下的不過是那一遙遙無期的背影。
在這條路上隻有前行者隻有後來人。
“曾我以為世間不會有你這樣的人。”蘿依輕輕的說道,眼裡帶著一種極久遠的希冀。
一曲歌,一壺酒,一段紅塵裡,隻影陌生人;一襲衫衣,自負武力,做那眼高絕頂客,當那俯世至真人。
她想麵前的人至少也算是半個那樣的人吧,可要成為那樣的人又是多麼的難與苦呢?
世間許多東西並不是受得了寂寞便可以忍受過去的。
“皆是世間人,誰都可以選擇自己的活法,隻不過你得愛那種活法的淒苦而非是羨慕它的美好。”蕭穹的語氣帶著一種了然。
唯飽飲風霜,方知一切皆然,一切的平靜皆源於至深的沉澱。
蘿依輕輕的點了點頭,樸素的道理,可是人又怎是愛淒苦的生命呢?
看了看蕭穹,她想這樣的人從前一定不那麼讓人喜歡,可是她又忽然發現那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我們還會再見嗎?”蘿依看著遠山,以遮掩內心的傷感。
瞎子要走了,他來得奇妙,走得清明。
“有緣便會再見。”蕭穹看著少女的秀顏,泯滅了心中最後的留念。
他因好奇少女而來,因得見少女而離。
蘿依勉強的笑了笑,笑容之中帶著一抹掩不住的惆悵,作為一個女人,她何嘗不知麵前男人的意思,他將一切都交給了天意,那恰恰說明了他心中對她未曾有絲毫的留戀,不知怎的,一種失落自心中升起。
片刻之後蘿依又釋然的搖了搖頭,或許自己記著他,隻是因為他是自己所見過的人中最為“清平者”吧!
清如天之微風,平如湖之鏡麵。
蕭穹走了,恰如風來,又如雲而去,看了看遠處的山,回憶起那曲古詩,或許他隻是想見見那詩裡的那分淡雅,而不是某一個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