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我們等待靈氣複蘇已經太久!
製衡之中取舍,這不僅僅是許一慶的習慣,也是當世間絕大多數人的習慣。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大象踩死老虎,老鼠搬倒大象,人從小就已經在習慣著用一物去製衡另一物,用一件事去製衡另一件事。
黑雲遮蔽了殘月。
“子夜到了,這是人心最寂寞的時候!”許一慶忽然感歎道。
顧辰對許一慶忽然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隔著院牆,洪亮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既然是樓外樓的高人,我們願意賣這個麵子,但是也還請高人露一手,好叫我們知曉何為天下第一瞳術。”
這是冒尖兒的。
“對啊,對啊,說出個花兒,也得手底下見真章!”
這是附和的。
“都說樓外樓當世第一,但你們怎的也該讓天下人服氣不是!”
這是不服氣的。
“和尚總愛說這有緣那有緣,我們看空鳴寺就跟我們很有緣!”
這是不爽管閒事的。
“時代之初,寶貝有緣者得之,空鳴寺獨占不了!”
這是講道理的。
“聽塵,樓外樓的人總會離開的,你就不怕落得個寺毀人亡的下場嗎!”
這是恐嚇的。
聲音吵雜,許一慶卻勾起了嘴角。
“人總是耐不住寂寞的!”
淳於期不禁好奇問道“和尚們到底乾了什麼,犯了眾怒!”
許一慶起身。
“他們以為在這個世道下他們還是化外之人,他們以為落在寺裡的東西就是佛祖的,他們以為他們足夠的強大。”許一慶在笑,笑得散漫而悠然,
他的聲音變得豪邁起來“但當世人是群什麼人!
自幼便爭過來的,從小便搶得來的,每個人都珍惜那來之不易的機會,每個人都覺得天地珍奇,有緣者得,和尚做得有緣人,為何我就做不得。”
眼角露出一絲得意,許一慶俯視著坐著的人聲音又變得柔和,“眾生是過江的鯽,你也這樣,我也這樣。”
淳於期點了點頭,很認真的歎道“與天爭太累,看不見不著,不知歸處,不如與人爭,與人爭如同攀高,抬眼可見。”
許一慶很清楚今夜不會有一個人真正的進來拿走他們想要的東西,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快樂著,他是一個爭先的人,他很好奇麵前的人會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
如果說自己打算用天下人的爭心來製衡這個看得見的瞎子,那麼瞎子又用什麼來製衡今日的天下人呢!
蕭穹不是一個舌戰群儒的人,他也沒有舌戰群儒的本事,但是他知曉規矩是怎樣定下來的。
規矩就是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平等對待一切事物的。
所以他不會爭也不會搶,但是他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進來這裡。
其實如果有的選,蕭穹更想離開,可是他放心不下那個苦和尚,那個和尚已經夠苦了,如若這個寺裡再死上幾個人,那還讓苦和尚活不活啦。
蕭穹起身往亭下走去。
亭下是一口景池,景池的水從一怪石孔裡流出,好似永遠沒有止境。
許一慶以為蕭穹是要淨手,他還有些疑惑,但是他看見當蕭穹的手觸碰到那流水的時候,那怪石裡流出的便不是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