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中的紅蜻蜓,
你在哪裡啊,童年時代遇到你啊,
那是哪一天?
……
晚霞中的紅蜻蜓呀,
你在哪裡啊,停歇在那竹竿尖上,
是那紅蜻蜓。」
被夕陽鋪紅的道路,好像可以永遠走下去一樣。
晃啊晃,有人牽著她的手,掌心乾燥溫暖,暖意沿著皮膚血管,一直熨帖到心裡。
……
她想回去。
……她想回家。
「晚霞中的紅蜻蜓呀,
你在哪裡啊,停歇在那竹竿尖上,
是那紅蜻蜓。」
盛夏的傍晚,有人在唱熟悉的歌謠。
夕陽染紅了地麵,光影爬上街邊的景色。
老舊的電風扇吱吱呀呀地吹著,便利店的房簷下掛著一隻蜘蛛——漆黑的身軀,纖細瘦長的八條腿,一動不動匍匐在透明的蛛網上。
模糊的身影消失在模糊的道路上,便利店旁邊亮起路燈,蚊蟲繞著光源嗡嗡飛舞著,屋簷下的影子忽然一動,蛛網扯動漣漪,撞在路燈上的飛蛾噗滋一聲,發出燒焦般的脆響。
蟬噪化作尖銳的金屬回音,回音倏然斷裂,發出心臟跳動的聲音。
熾白的燈光柔和下來,黯淡地隱入安眠的黑暗。
……
紗織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斷裂的意識驟然續起,她感受到了柔軟的枕頭,窗外吹來的風,模糊的視野再次清晰起來,映出一雙抖動的狗耳朵。
……
狗耳朵。
白色的狗耳朵,在她眼前抖動。
“……戈薇!”對上視線,兩人同時沉默了一瞬,抖動耳朵的人忽的直起身來,像救火車一樣扯開嗓子大喊,“這家夥終於醒了!!”
嘩的一聲,圍在病床邊的簾子驟然被人掀開。
“坐下!”
地板震動了一下。
紗織移開視線,看向病床邊的點滴。
“這是醫院!醫院!禁止大聲喧嘩!”麵對怒火萬丈的戈薇,犬夜叉的身影好像縮小了,他乖乖地坐到地板上,微不可聞地嘁了一聲,老實了。
清完嗓子,戈薇轉頭看了過來。
“……你還好嗎?”
少女的眼中滿是關切,幾乎有點小心翼翼了。
仿佛是為了解釋自己的舉動,又或者看出了她剛剛醒來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狀況的困惑,戈薇補充道“你在重症監護室裡待了一天。”
怪不得。
紗織心想,怪不得她有種身體被拆開重組了一遍的感覺,好像被十輛水泥車從身上碾過,動一下就疼得不得了。
……
乾,四魂之玉可能真的和她有血海深仇。
這就是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的不可兼容嗎。
喉嚨乾澀,但該問的問題還是要問的。紗織沉默半晌,試探性地開口
“我的醫療保險……?”
戈薇“……”
“這個你不用擔心。”她說,“美惠子小姐已經把你的醫藥費付清了。”
紗織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放鬆想著醫療費差點從病床上彈起來的身軀,再次安心地躺了下去。
“戈薇。”
“怎麼了?”
“謝謝。”
她看向窗外,鵝黃色的窗簾被風微微吹動,露出醫院外的建築群,和一塊青色的天空。
“琥珀……”
紗織想到珊瑚。
“那個孩子避開了我的要害。”
在那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要刺穿她的心臟輕而易舉。
醒來後的思緒漫無目的,一會兒落到窗外的景色上,一會兒被地麵上的陽光吸引,紗織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一部分的意識還隱約殘留在夕陽的夢境裡,心臟因此隱隱作痛。
紗織靠著軟枕,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我大概需要多久出院?”
“關於這件事,紗織。”戈薇抬起頭。
“我們都覺得,你還是留在這邊比較安全。”
溫柔的少女可能看出了點什麼,她猶豫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你不應該被卷入這場宿命。”
「回去吧,紗織。」
從一開始,她就是無關人員。
“會回到戰國時代本來也並非你的本意。”
戈薇輕輕握住她的手。
“所以這次你就彆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