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是相對的。”郝正剛苦笑“你們在這樣的環境裡自然想不到,可我們卻要去麵對很多你們根本無法設想的事情。
尤其特種部隊,有事我們先上。就像亞丁灣、金三角這些我們都去過,你們怎麼可能知道?”
他給自己倒了滿杯的啤酒喝下去,低著頭好一陣,輕聲說“那次抓毒販……。我們在水裡潛伏了一整夜。
邊防的指導員嘀咕說是不是不會來了,可他們突然就出現在那裡。
兩邊一交手,他們火力居然不差。側翼還安置了火力點掩護。”
他說著、說著,聲音有些嘶啞“那火力點它在個高處,旁邊是河道衝刷出來露著紅土的陡坡。我倆,繞過去,要包抄……,他推我上去。
那家夥很狡猾,我剛露頭左肩就挨了一槍掉下去,然後就聽見他喊了聲撲到我身上……。”郝正剛咬住嘴唇不說了。
過了會兒,馬肖萍給他倒滿杯子,輕聲問“後來呢?”
“上麵丟下顆手榴彈。”郝正剛說,指指自己耳朵後麵“一塊彈片從這裡過去了。
我揀條命回來,我那戰友當時就不行了……。”他說著用手遮住紅了的眼睛。
馬肖萍不說話,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緊緊摟住他,伏在漢子結實的背上,感受著他的啜泣和顫抖。現在她明白了郝正剛的意思。
她明白了他對於“戰友”、“部隊”的理解是多麼的不同,那種生死之交產生的感情聯係,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的。
他是發自內心的為能幫那退伍兵找到工作感到高興,而不像多數男生那樣,因為替女孩子做了什麼沾沾自喜。
知道這點,馬肖萍反而更覺得這是個可靠、可信賴的男人。對戰友有情有義,對家人又會差到哪裡?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
那天平時絮絮叨叨的馬肖萍一反常態當了整晚的最佳聽眾,聽郝正剛講軍旅的生活,和弟兄們之間的趣事,他們出任務的故事和在大海上護航時的見聞。
原來特種兵的生活是與危險、戰鬥分不開的,可不是她以為的那麼光鮮。高額境外補貼、傷殘津貼伴隨的是一次次血與火的鬥爭。
這些人用自己的生命阻隔了危險,才有了人們司空見慣的“和平”!
直到第二天走進大廈時,馬肖萍還在回想郝正剛給自己講的那些事。
她正摸出進門卡,忽聽到前台那邊有人談論“智亞”。馬肖萍抬頭看過去,是兩個西裝男子在向服務員詢問。
有服務員知道的便叫她“哎,你好,你不是智亞的麼?這邊有兩位先生正要去你們公司,手續剛辦完,你領他們上去吧。”
也沒多想,馬肖萍和他們一起上了電梯。出於禮貌她問了句“你們是第一次來我們公司嗎?”
“是呀。”年輕的那個看看年長的,說“我們是來找韓總的,他在嗎?”
“韓總,哪個韓總?”
“韓冬。”
“哦,你說的是韓董嗬。這個我不知道,我隻是個顧問助理,哪裡曉得董事會的事情?”馬肖萍說著走出電梯,指指前台“請問前台好了,她會幫你們聯係。”
魏東這天早上來得比較早,他今天要提前看幾份簡曆,做好準備和江森一起麵談渝州傳媒的投資者關係崗候選人。
忽然有人急匆匆地敲門,這不是曉茹。他抬起頭應了聲,進來的是竇天瀅。“怎麼了豆豆?”魏東詫異地問。
“大魏,不好了。”竇天瀅顯得很緊張“有兩位先生說自己是律師,要找小韓董。
我告訴他們韓董平時不來公司,可他們不肯走,說是見公司負責人也行,有要緊事溝通。莎莉還沒來,你看……?”
“沃爾夫、婁總和安迪在麼?”魏東皺眉問。
“安迪來了。”
“帶他們到f室見麵,請安迪過來和我彙合。”魏東說完放下手裡的資料。
高鳳在走廊上遇到魏東,茫然地問“你找我?出什麼事了麼?”
“兩個自稱律師的找韓董,我覺得情況不對。”魏東說。
“我的天!”高鳳以手加額“這仁兄不會又闖禍了吧?”
“不知道。”魏東湊近些低聲道“人已經帶到f室了,我意思咱倆一起去打個招呼問問什麼情況。
如果嚴重的話我留在那裡拖住他們,你找借口出來給孫瑤打電話。”
說著他們已經走到f會客室門口,魏東笑吟吟推開門“早上好兩位,你們是哪家公司的?
我是經管會高級合夥人魏東,有什麼可以幫你?”
“魏先生好。”這次年長的先過來打招呼“盈樂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陳健,這是我助理。我們是來找韓冬先生的。”
“這是我們財務總監高先生。”魏東說著與對方交換了名片並雙方落座,然後看看他們,
問“我可否問下兩位找韓先生是和我司有關的事務,還是因為他本人的私事呢?”
“都有,否則我們也不會找到公司來了。”陳健保持著微笑回答。
魏東和高鳳互相看了一眼。高鳳先開口說“韓董一般很少到公司來,他不坐班的。
我們也不掌握他的行蹤。如果和我們公司有關,可否先透露下,是哪方麵的問題呢?”
陳健看看兩人略作思考,點頭道“魏先生是合夥人,那麼也是有利益在公司了?
也罷,我實話實說。我們是受東南亞那邊拜瑞恩資本集團的委托而來的。
韓冬先生委托權某在拜瑞恩辦理的貸款涉嫌欺詐,拜瑞恩要求收回全款或按抵押條款收回他在貴司的所有股份……。
因拜瑞恩在中國大陸沒有代表機構,故其已將此事務全權委托本事務所辦理。”
“我可以問下,這個貸款是什麼時候辦理的嗎?”魏東問。
陳健不出聲地遞過來一份資料。魏東和高鳳分彆翻了翻。
兩個人互相對望一眼。魏東道“高總,請你去行政查下韓董在這個時間到目前為止的境外出行或訂票記錄。“
高鳳點點頭,不做聲地走出房間撥通了孫瑤的手機號碼,正巧看見陳蘭從前台那邊走過來,連忙上前拉著陳蘭匆匆走進d會客間。
“安迪,這大早上的你神神秘秘做什麼?”陳蘭不明所以。高鳳沒理他,電話一通迅速而簡略地把事情向孫瑤急急講了一遍。
孫瑤沉默片刻在電話裡指示“第一,注意消息不要擴散給員工;第二,設法聯係韓冬的姐姐韓菊,請她立即到公司來!
我五分鐘內到公司,讓大魏務必穩住!”
關上通話,高鳳長出口氣。再回頭看。
陳蘭臉色煞白地站在他麵前,揮舞著蘭花指,哭腔顫音地說了句“韓冬這個廢物!
我們拚命往前衝的時候,他都在後邊乾了些什麼?他這是要把智亞給斷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