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放道,“他為什麼奇怪?”
郭照揚道,“他……我……恩公……我……我無法思考……我……我好痛!渾身都痛!”
陳放道,“是啊,我給你吃的是離純蠱蟲,那蠱蟲會吃光你體內的所有毒素,你自然會無比疼痛。”
郭照揚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若非陳放將他綁在樹上,可能現在他早已疼的滿地亂爬。
陳放回過頭看向孫天武,“你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我騙了你,你卻要殺他?”
孫天武麵如死灰,凝視著段惟昊,悵然道,“我已是個廢人,誰也殺不掉。”
陳放道,“那我便讓他醒來吧。”
說著,單手一點,一道氣直奔段惟昊肩頭而去,他猛然從地上驚醒,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放,“我……這……咳咳咳咳……”
隨著劇烈的咳嗽,他完全蘇醒了過來,同時,也看到了一旁的孫天武。
孫天武的眼神裡儘是怨恨和痛苦,但身體卻已垂喪了下來,像是一個被打斷了的鋼板,再也直不起腰杆。
段惟昊吸了幾口氣,笑道,“怎麼是你這個廢物。”
孫天武默不作聲,低著頭。
段惟昊看著陳放,“你……你還不跑麼?”
陳放道,“我現在該跑麼?”
段惟昊道,“當然,你若是現在不跑,等會兒我氣力恢複了,你可就跑不掉了。”
陳放一把抓起了地上的桃核,“我這個人活這麼大就是一個本事,聽人勸。”
大笑一聲,縱身掠出。
“你!”段惟昊看著陳放遠去,心中憤恨,一拳砸在地上,“真是個滑頭小子!待我進入紫雲山,定要殺了你!”
他怒目了許久,卻又鬆開了手,歪著頭看向孫天武,“你還來此做什麼?我若是你,早就已經回家了。”
孫天武搖了搖頭,“我……以無家可歸,我全家老下都被你家滿門殺儘了。”
段惟昊目光瞪圓,“什麼?”
孫天武將一張血書遞給了段惟昊。
上方正是九江孫家,孫天武的父親遞來的血書。
段惟昊愣了愣,看著孫天武,“這……這是何時的事?”
孫天武要了搖頭,“我進入紫雲山的前一日收到的,從此……九江就隻有一個段家了,天下再無我孫家的容身之處了。”
段惟昊拿著血書,看了許久,對著孫天武說道,“你的……你的桃核呢?”
“已被那陳放騙走了。”孫天武道。
段惟昊道,“你的劍呢!”
孫天武拿起了劍,可劍鋒卻對向的是自己,他將劍柄遞給了段惟昊。
段惟昊怔了怔,“你……你在做什麼?”
孫天武道,“殺了我吧。”
段惟昊不解的看著孫天武,“你不報仇了?”
孫天武道,“找誰?孫家三子,你大哥二哥都已在紫雲山上,現如今你一步就可進入紫雲山中,我和你認識了十七年,打了十七年,我沒有一次能打得過你……方才,我唯一的機會也被我浪費了,我……我打不過你……更不可能打得過你兄長,我……已是個廢人了。”
他苦笑道,“我若是殺了你,你的兄長也會殺了我。”
段惟昊看著他,“你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我們從小雖然爭強鬥狠,可卻是唯一的朋友。”
孫天武道,“想不到你心裡還有朋友這兩個字,哈哈哈,死之前聽到你說這句話,我已知足。”
段惟昊憤怒道,“是!我段惟昊是個小人,可我從來不藏著掖著,老子是小人這件事,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為了一己私利不擇手段,我欺騙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可是我有目的!”
孫天武看著段惟昊,“目的?”
段惟昊點點頭,“我騙這方慶來取桃核,並非我自己打不過陳放,而是要用方慶的氣息來消耗陳放,到時候兩敗俱傷也好,取得桃核也罷,我沒有任何的損耗,之前和周興昌也是如此。我是有目的的,我的目的,就是進入紫雲山!”
孫天武道,“你的手段太多了……”
段惟昊道,“你小子生來的就善良,和你爹你娘一樣善,我從小欺負你,打你,折騰你,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九江城內,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欺負過你?”
孫天武看著段惟昊,“我……”
段惟昊抓住了孫天武的肩膀,“段家和孫家的事情,是你的世仇,我也是你的敵人,你居然把你的劍遞給你的敵人?你父親會怎麼看你?你母親若是知道了,九泉之下,又怎能安得下心!”
孫天武頓時淚眼婆娑。
段惟昊接著道,“想必那一日,孫家家主也是力戰到死吧?想必孫家上下,也沒有一個孬種吧?你現在讓我殺了你算怎麼回事兒?有本事就站起來堂堂正正的打一架!我段惟昊雖然是個小人,但也是個光明磊落的小人,若有一日我有如此深仇,即便是吃屎睡尿,即便是打不過,也要藏在他家茅坑之中,給他屁股來上一劍!”
孫天武淚已劃過臉頰,“你……為何要如此?”
段惟昊道,“我可以對付一萬個孬種,但你不配做孬種,你可是我段惟昊的朋友,是我九江子弟,九江子弟可以貪生怕死,可以不擇手段,可以臨陣脫逃。但是不可以沒有目的!”
孫天武的臉沒有動,“你在勸我……殺了你?”
段惟昊拾起了孫天武的劍,揮劍斷了自己的長袍,飛絮飄搖。
“你我從此割袍斷義,下一次再見,便不是朋友了,那時若你還是這副德行,彆怪我親手了解了你!一碼歸一碼,朋友沒得做愧對的是我段惟昊而已,但是仇若是不報,愧對的是你的列祖列宗!”
段惟昊道,“若是愧對,你父親又為何給你寫這一封血書呢?”
暴雨前的狂風,吹得漫山遍野的草木簌簌作響,這春日的黃昏下,紫雲山的山野林木之間,卻有晚秋般的蕭瑟。
一聲霹靂打下來,傾盆大雨立刻滂沱而落。
豆大的雨點擊在木林上,擊在孫天武的臉上,冰冷無比。
暴雨雖才落下片刻,可他卻已衣履儘濕。
痛苦的嚎叫聲響徹整個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