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胭脂都已失了顏色。
她的道袍粘在身上,兩雙手都在顫抖。
麵前的銀子,早已到了陳放的麵前。
足足五千兩白銀。
“再來!”
翠香吼叫著。
陳放仍然笑著問道,“誰先?”
翠香道,“我先!”
陳放拱手,“多少?”
翠香道,“一萬兩!”
陳放笑道,“好,一萬兩,請。”
翠香的手已在搖。
她很想擲出一個豹子來,所以動用了氣。
陳放已明白她動用了氣,周遭的外門弟子也知道她動用了氣,周興昌更是要出言製止。
可是陳放卻已將他的手按下。
翠香已經急了,她甚至沒有等最後的一個骰子停穩就已經開了骰盅。
六六……五!
五已經很大了。
這副點子對任何人幾乎已成為了必勝的牌點。
可是她麵對的不是彆人,而是陳放。
陳放的手輕輕挪動,搖出了點數。
三個六。
翠香幾乎已經崩潰了,雙目通紅的她,淚已飆出,大叫著,“你做鬼!你做手藝!”
沒人聽她的,因為她即便是用氣,都沒有贏得過陳放。
所有的人都是證人,沒有一個人看出陳放用了手藝,隻看到她用了手藝。
陳放道,“還賭麼?”
這無疑是賭局上的屠殺。
周圍的弟子都已經閉上了嘴。
翠香癱軟地倒在椅子旁邊,全身都在抖著。
她怒吼道,“賭!兩萬兩!”
陳放道,“誰先?”
翠香道,“我不信你每把都是三個六!你先!”
陳放輕鬆的搖動骰盅。
三個六。
翠香閉上了眼睛。
陳放道,“你已欠我三萬兩,還要賭麼?”
翠香全身已沒有任何力氣,趴在了賭桌上。
她的淚流了出來,牙幾乎咬碎道,“我……不……不賭了……”
陳放道,“那你該把銀子賠給我。”
翠香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喝了一大口酒,“我陪不出。”
陳放道,“三萬兩你都賠不出?”
翠香道,“三千兩我都賠不出了。”
陳放道,“明知道賠不出,你為何還要賭?”
翠香道,“因為我想翻本。”
這是一句最老實的話,輸了錢的人都在想這句話,可這句話就像是一具魔咒,誰想到這句話時,就會傾家蕩產,甚至連命都要丟掉。
陳放道,“那該怎麼辦?”
翠香低著頭,“我不知道。”
陳放道,“我可以等你去借。”
翠香道,“找誰去借?”
陳放笑道,“你沒有朋友?沒有親人?”
翠香道,“我的朋友和我的親人知道我已有三萬兩負債的時候,他們就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親人了。”
沒有任何人能夠承擔的起這筆負債。
這筆負債已足夠買下一座城,買下一個軍隊了。
“你錯了。”
聲音從門口傳來。
翠香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直接跪在了地上,大聲嚎叫著,“老板!你殺了我吧!我……我錯了……我願意用命換這筆債。”
陳放仍然在笑著,目光看著走進來的孔老板。
孔老板坐在了翠香的座位上,青青的摸著她的頭,“我說的你錯了,並不是你賭錯了,而是你說錯了,你有朋友,也有親人,我就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親人。”
翠香顫抖著看著孔老板。
他說的沒錯。
翠香是整個光雲間唯一一個沒有被孔老板的耳光打過的人。
即便是負債三萬兩,也不會被打。
這就是公平。
絕對的公平。
孔老板看向了陳放,“我來解決。”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命令,任誰都不能拒絕的命令。
陳放也不能拒絕,“好。”
孔老板道,“這裡有兩千兩,在光雲間裡有三十八家店鋪,酒樓、青樓,這些都是我的,你要什麼隨便你挑。”
陳放道,“恐怕這些都不夠。”
孔老板笑道,“確實不夠,我在這裡十年,也沒有賺到三萬兩。”
陳放道,“那怎麼辦?”
孔老板道,“給我三天時間,我湊齊三萬兩給你。”
陳放笑了笑,“我相信孔老板,一定可以。”
孔老板也笑了,“當然可以,我的話隻要能說出來,事就一定能做到。”
陳放道,“可是賭局還沒有完。”
孔老板皺眉道,“你還要賭?”
陳放點點頭,“當然要賭,因為隻有賭才能讓人傾家蕩產。”
孔老板的眼神裡,已有了殺意,“你一定要賭?”
陳放將麵前的五千兩銀子點好,然後挑出了一千兩收入懷中,將剩下的四千兩推出,“三萬四千兩,孔老板,賭不賭?”
孔老板道,“怎麼賭?”
陳放道,“擲骰子。”
孔老板道,“誰先?”
陳放道,“你先。”
孔老板再次揚起了手裡的骰子,落地。
這一次,他的手抖了。
如果輸了,就是六萬四千兩。
即便是孔老板砸碎自己的招牌,也沒有六萬四千兩。
但他還是賭了。
一個人一旦有了雜念,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可能做好的。
骰盅打開。
五六五。
孔老板閉上了眼睛。
陳放拿起了骰盅,隨手一搖,扣在了桌上。
五五五。
“唉,又他媽的輸了。”
陳放聳了聳肩,“算了,不賭了,我們走吧。”
周興昌抱著那一千兩銀子,整個人已被汗水泡濕了。
他抬起頭時,陳放早已出了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