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阿星正獨自一人跪在天通大教堂那巨大的神像前,雙手合十,低頭默默地禱告著。
以前,他不知道父母的事,心中也就沒有念想。他甚至和許多孤兒一樣,固執地以為自己是被父母無情遺棄的。
這種想法,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裡,讓他變得玩世不恭,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但現在,他知道了。他不是被遺棄的。他曾有過一個愛他的父親,一個愛他的母親。他們隻是因為一場意外而被迫分開了。
這個念想一生出來,便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他心中瘋狂地燃燒起來。他想要找到他們,迫切地想要找到他們!
沒有人能體會,對於一個從小在街頭流浪、受儘白眼,孤苦無依的孤兒來說,親情這兩個字,是多麼奢侈、多麼遙不可及的一件事情。
可他該去哪裡找?
他雖然記起了父母的樣貌,但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模糊印象了。他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更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甚至,在這戰火紛飛、人命如草芥的亂世裡,他都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這個念頭一升起,他就感覺心裡像是被紮了一刀,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惟一的希望,似乎就寄托在那位神通廣大的“教主”身上。
“師父……”阿星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他覺得,既然師父能讓自己在夢中憶起父母的模樣,那肯定也知道他們的下落,一定能給自己一些提示。
所以,他跪在這裡,對著神像,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祈禱著。
而就在這時,教堂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破空聲,緊接著便是一些護教人員的驚呼與訓斥聲。
“站住!什麼人?!”
“這裡是天通教會!不得擅闖!”
聲音是護教小隊的成員發出來的。阿星聽了出來,他想到自己如今已是“大護法”,是他們的老大,於情於理,自己都有必要過去看一下。
雖然找尋父母的心情無比迫切,但他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他剛一回頭,正準備起身,就聽“轟隆”一聲巨響!
天通大教堂那兩扇厚重的橡木大門,竟被人以一種極其蠻橫的姿態,直接撞開了!
兩道身影,一胖一瘦,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進來,帶起一陣狂風,將教堂內的燭火吹得搖曳不定。
阿星看到這兩個闖入者,頓時就愣住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雖然蒼老了許多,頹廢了許多,臉上刻滿了歲月的風霜,但那份深深刻在靈魂裡的音容笑貌,卻依舊清晰如昨!
記憶中父母年輕的臉龐,與眼前這兩張焦急的麵孔,在阿星的腦海中,緩緩地、嚴絲合縫地重迭在了一起!
阿星隻覺得呼吸一滯,視線瞬間變得模糊。
這……這是……
他的父母?
而衝進來的包租公和包租婆,此刻也看到了神像前,正淚流滿麵地看著他們的那個年輕人。
從豬籠城寨到這裡,他們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此生從未有過的極限。他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
兒子!他們的兒子還活著!
他們衝進大殿,然後,他們看到了。
看到了那個獨自一人,跪在神像前方的年輕人。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包租公和包租婆那亡命狂奔的腳步,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戛然而止。
一時間,竟有些茫然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陌生的青年臉上,帶著幾分屬於市井小人物的油滑與痞氣,眼神裡卻又有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滄桑,一看就知道是吃過很多苦。
最關鍵是,他們無法把他和記憶中那個小小的模樣聯係起來。
我們竟然錯過了這麼多年……包租婆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她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在不停地流。
包租公也死死地盯著阿星,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裡,似乎在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教堂裡,一片死寂。
三個人,就這樣無聲地對望著。
“好大的膽子!”
“竟敢擅闖這裡!”
就在這時,十幾名護教隊員從門外衝了進來,看到被撞毀的大門和那兩個陌生的闖入者,頓時大怒,一個個就要對包租公和包租婆出手。
“住手!”
聞言,所有護教人員都是一愣,紛紛看向他們的“大護法”。
隻見阿星,指向包租公和包租婆,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他……他們……是我爹娘……”
“轟!”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邊炸響。
包租婆再也控製不住,她發出一聲悲戚的哭喊,跌跌撞撞地的朝著阿星衝了過去。
一家三口擁抱在了一起,在這莊嚴的教堂裡,抱頭痛哭,將十幾年的離散之苦,儘數化作了重逢的淚水。
周圍的護教人員們,麵麵相覷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然後,他們默默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這失散多年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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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三人的情緒才稍稍平複,隨後,他們一家三口來回到了豬籠城寨,要感謝一手促就他們家庭團圓的小天師。
而在回去的路上,阿星也從包租婆和包租公的口中,知道了一些關於張之維的事跡,包括之前在魔都毀滅一個艦隊的事。
天通教主由神壇下來,變成了一個人,但阿星心裡的崇敬卻是不減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