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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空之上,明月高懸。
斷壁前,十七人目光炯炯,不知壁畫內是何狀況。
他們所見是畫中石廟大門緊閉,門上兩具佛骨消失不見。
可入畫需參悟佛骨的印法,佛骨沒了,豈不是無從參悟。
一行人正琢磨著如何血祭之時,畫中石廟的大門忽地打開,兩名僧人自廟內走出。
一人麵帶微笑,一人低垂著頭。
“慧遠師弟,師父。”慧可認出畫中兩人,儘管師父不知何故低著頭。
十七雙眼注視著畫中人的移動,畫中人卻沒給他們多看的工夫,就見斷壁前兩道人影落出。
“慧遠見過兩位主持,見過這位夫人。”慧遠出現時,恰恰站在善照身前,笑容和善地向三位二境修士見禮。
明釋、妙提,青狐夫人,三位二境後期無一人理會他,而是眼神警惕地看向善照。
“爹,那老和尚身上好濃的血腥味,像是臟腑”半妖少女青菲鼻翼動了動,欲言又止,她分辨出了那氣味的來曆。
與她一樣嗅出這股怪味的除了她,還有同為半妖的青狐夫人。
“師父,徒兒請來了兩位主持。”慧可看了眼慧遠,轉向一言不發的師父,走近兩步看去。
後方,明心寺主持明釋雙目內佛光流轉,悄然展開法眼。
他這一眼,頓叫他眼神大駭,視線中慧遠身後的善照分明是個死人。
“慧可快退開,你師父已死,有人以邪法控他肉身。”
此話一出,斷壁前人影閃動,除了慧可之外,其餘十六人毫不猶豫地退出數丈遠。
慧可麵色一驚,卻是不肯相信師父是個死人,二佛根後期的修為,廟內有何人能殺他師父
“師父如何可能死”他嘴裡的話才到一半,善照閃身而至,與他麵對麵地貼在了一起。
這位大弟子雙目猝然暴睜,善照那死不瞑目的麵孔映入他的眼簾。
“噗呲”一隻手臂貫入慧可的脖頸內。
慧遠雙手合十,淡笑道“師父確是先登了極樂,師兄一起上路吧。”
佛堂外的院子內,眾僧怒目而視,眼神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慧遠。
善照竟是個死人,眼下慧可亦死,他們不信區區一個慧遠有實力辦到,背後定有他人在搗鬼。
“你這孽障。”妙提主持可不管慧遠有無能耐,先滅了再說。
其五指一合一張,掌中佛火湧動,化作一朵金色火蓮。
火蓮內佛火收縮,散發出圈圈火浪,正是極樂寺擅長的禦火之術。
斷壁下,慧遠隻覺眼前金光一閃,此火蓮不是他能避開的。
關鍵時刻,他身前多出一道身影,是善照擋在了前麵。
“蓬蓬”火蓮炸裂,佛火瞬間將善照整個人籠罩在內。
熊熊烈焰中,善照的衣袍儘被焚毀,顯露出他的軀殼,胸骨無影無蹤,五臟六腑已是稀碎一片。
饒是如此,這幅殘軀頂著一身被燒焦的皮囊,跟沒事人一樣,疾衝向院內的眾僧。
“退開。”妙提周身佛火跳動,如水流般悉數湧向他的雙掌。
朵朵火蓮綻開,在半空中劃出道道金線。
眨眼間便有七八朵火蓮擊中那瘋魔身影,將其殘軀焚到皮肉化灰。
可空餘骨架的“善照”前衝之勢不停,一掌一個,妙提帶來的兩名弟子退之不及,登時身首異處。
“定住他。”明釋主持口中爆喝。
一掌佛印自其手中驀地推出,轟得那副骨架倒飛而去。
“轟隆”
骨架砸塌半麵牆壁,直撞在瓦屋內的另一麵牆壁上。
趁此機會,明心寺六名弟子齊齊出手,打出道道金光。
共計十二支降魔杵,釘入骨架,將其釘死在牆上。
直到此刻,眾僧和青狐夫人母女才真正看清,那根本不是一副骨架,而是兩幅骨架疊在一起。
其中一骨骸依附在善照的骨身上,被釘死在牆上,竟還在吸納善照骨身的精華。
“此乃佛修骨身被人煉製得這般妖邪,莫非與此廟傳承有關”明釋眼神凝重,猛地扭頭怒瞪向斷壁下的慧遠。
這邊,死了兩名弟子的妙提陰著臉,沒有半點廢話的意思。
其身形一晃,裹挾一身佛火,奔向斷壁前的身影。
“阿爹,畫中有人出廟。”
“夫君,當心。”
兩聲嬌呼陡然響起,半妖目力在夜裡要超出在場其他人,母女倆一眼察覺那壁畫上的細微變化。
二女視野中,畫中有人走出廟門。
再一眼看去時,那人已脫離壁畫。
無聲無息間,一道黑色身影輕飄飄地落在遍地殘瓦間。
他來得輕巧,但周身上下,無處不透露著無比恐怖的力感。
黑色身影出現的刹那,一拳搗出。
這看似隨意的一拳,爆出淒厲的呼嘯之音,其中蠻力就是二佛根後期也難打出。
“砰”的一聲,妙提掠向慧遠的身影,倒飛而回。
青狐夫人一聲驚呼,袖中甩出一道鞭影,卷住妙提。
待妙提穩住身形時,嘴角溢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傷到了臟腑。
更叫青狐夫人驚異的是,妙提體表護身佛火空出一塊,極樂寺引以為傲的佛火竟被人破開了。
荒草叢生的院落內,十四人的目光,齊齊轉向那多出的黑色身影。
借著月光看去,一麵生九眼,身著黑色骨甲的少年人,站在慧遠身前。
那少年嘴角掛著殘酷笑意,一頭殷紅長發在夜色下隨風而動,周身殷紅蠱火牽引著半金半赤的佛火。
比起擅長禦火的極樂寺,此人似乎更擅禦火,條條佛火不似死物,靈蛇般在其身上遊走。
陣陣熱浪以那少年為中心,圈圈外散,四周積雪轉眼融化一空。
“這是蠱術,他是蠱師。”
“他才入二境,可這一身佛力好生霸烈”
“他身上的骨甲是二品邪物,有邪骨加持,難怪一身力道強橫至此。”
在場十二名僧人,兩名半妖,皆是如臨大敵。
這時,一陣怪笑聲突兀響起。
“兩名二佛根後期,一名走道修路子的兩儀境後期半妖。”骨甲上凸顯出一張褶皺老臉,印光怪笑著提醒道。
柳風沒有急著動手,其左臂上白蓮印記閃過微光。
壁畫上的蒼陀廟隨即開始縮小,四道人影被丟出石廟,落在斷壁前,是三名武夫,一名尖耳半妖。
隨著這四人出廟,壁畫整個一空,畫中蒼陀廟一閃出畫,沒入到了柳風左臂上的白蓮印記內。
見此一幕,在場僧人眼中難掩貪色,此廟傳承功法了得,沒想到本身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
“慧遠,這是賞你的。”放出四人後,柳風彈指一枚血蓮子射出。
蓮子落入慧遠掌中,這位半路轉投善照門下,早已是一佛根圓滿的僧人,頓時大喜過望。
“小僧謝當家的厚賜,必不會叫當家的失望。”說著,慧遠還瞥了眼牧飛揚。
此人是柳風身邊唯一的二境,倘若他借著血蓮子藥力破入二境,日後還需與這莽夫一爭。
慧遠在見識過柳風一身實力後,儼然將他慘死的師父拋之腦後,有了效忠柳風之心,以望將來能得到部分蒼陀廟傳承功法。
“當家的,那些小禿驢隻管交給我們兄弟三人。”牧飛揚手持寬刃大刀,目光掃過十名一境圓滿僧人。
他身後兩人,阿二和阿三卻是有些心虛,擔心幫主護不住他們。
但一想到柳風的可怕,他們不得不提刀走出,做好了與那幫禿驢拚命的打算。
“小羅,你與慧遠都服下了血蓮子,正好活動身子骨,吸納藥力。”柳風有心磨煉柳羅。
“阿哥放心。”
“小僧遵命。”
柳風交代過兩人後,身形拔地而起,如巨石般直砸向牆壁倒塌大半的瓦屋。
他的佛骨傀儡被釘住,還需得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