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羽洗墨還不信,但眼下看到金火的神情,她馬上信了。
“大酋長想要殺了我?”羽洗墨冷笑,當場揭穿,把木風教她的話說了一遍,“殺了我羽洗墨,直接跟大薑開戰,就沒人知道你跟大祭司受人欺騙,判斷失誤的過錯了。
隻要能夠戰勝大薑,您不僅不會被追究這場大戰的損失,還會成為金烏部的英雄,對不對?”
金火麵露不可思議。
神色定格在陰狠,決定也在慢慢傾向於殺了羽洗墨。
羽洗墨怡然不懼,提高聲音說道“但是你能保證一定能打敗大薑?要知道,大薑有不下三萬的戰士在這裡,個個都有金刀,而且個個的金刀都比我先前給你看的那把還要鋒利!
被我殺的那些人,在大薑根本不是戰士!”
“什麼!”金火被震住了。
羽洗墨眼見金火神情變化,心底越發相信那個年輕大酋長說的了。
一人要殺她,一人教她如何自保,傻子都知道該信誰!
“他們戰士個個身上都是金甲,沒有一處可以下刀,根本破不開防禦。如果大酋長不信,可以去問那些逃回來的戰士!
對了,赤野他們回不來了,他們發現了大薑的另外一處城,城池,偷襲不成,被儘數留了下來!”
金火神色再變,眼裡的殺機宛如實質。
羽洗墨時刻提防,繼續說道“大酋長殺了我,再戰勝大薑,這一切罪責自然可免,無人提起。
可萬一殺了我,打不贏大薑,金烏部勢必遭受重創,戰士損失慘重,我金烏部從此一蹶不振。
就算你能僥幸逃回金烏部,如何跟首領會解釋這場大敗?
到時候隻怕你再想追究方堃的責任,也難有機會了!”
金火猛然心驚!
羽洗墨又道“可如果眼下我們弄清楚事實真相,損失到此為止。我也罷,大酋長也罷,回到部落內受到的懲罰都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我金烏部也隻是少了金角雕戰力,整體實力沒有太大影響。
可萬一大酋長執意如此,一旦戰敗,後果就沒人能夠收拾了,甚至整個金烏部都會萬劫不複!”
金火怵然心驚,殺機如潮褪去。
羽洗墨說的話看似威脅,實則處處為他考慮。
金火身為大酋長,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喪子之痛固然難以承受,但與讓部落陷入深淵相比,還是小事!
而他,也不止一個兒子!
果真如羽洗墨所說,現在弄清楚事情真相,及時收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就算回到部落接受懲罰,也在可承受範圍。
即便是被廢掉大酋長之位,他也完全可以再混個首領會成員當,同樣可以參與部落決策。
想到這裡,他忽然鬆了口氣,擺手說道“洗墨,你太緊張了!
我們是族人,我怎麼會對你出手?”
羽洗墨也不拆穿,點頭說道“我信,所以才說這番話,就是不想讓大酋長承受更大損失,不想讓我金烏部受到重創!”
頓了頓,她又說道“我來之前,大薑大酋長已經言明,如果事實證明不是他們毒害了少酋長,他們要讓我們把方堃送給他們。”
金火搖頭“果真是方堃騙我,害我金烏部受了如此損失,我怎能饒了他!”
羽洗墨提醒一句“我們或許可以試著跟他們換回金角雕戰士!”
金火一愣,隨即點頭“好!”
羽洗墨內心駭然。
“他竟然都想到了!”她心底驚呼,“大酋長的一舉一動,他提前就能知道!”
不等她再說什麼,金雀部的幾個戰士,以及被捆的方堃,被齊齊帶來。
看到羽洗墨去而複返,方堃神色驚懼不安。
倒是金雀部的戰士洋洋得意,認為自己立功的時候到了。
羽洗墨看向金火,金火默然點頭。
她這才看向幾個金雀部戰士,開口說道“我是羽洗墨,金烏部的金角雕戰首!”
金雀部的幾個戰士趕忙躬身行禮“見過頭領!”
羽洗墨習以為常,擺手道“之前是你們中的哪個,說是聞了壇子裡毒水就撲倒在地的?”
很快一個戰士說道“回上部,是我!”
“好!”羽洗墨指著地上的壇子,“你來聞聞,那天是不是這個東西味道!”
“嗯?”那戰士疑惑,猶豫不決。
羽洗墨沉聲說道“隻是讓你確定一下是不是跟那天的一樣!不會死人!”
那戰士這才咬牙上前,小心翼翼來到羽洗墨跟前。
羽洗墨提醒一聲“你可以慢慢呼吸,一點一點聞,這樣就不會撲倒了,隻是讓你確定是不是一個氣味!”
那戰士點頭,神色緊張。
羽洗墨這才伸手接了壇蓋,微微皺眉,而後示意戰士上千。
金雀部戰小心又小心,緩緩下蹲,緊閉嘴巴,輕輕抽動鼻子,就像一頭最為謹慎小心的野獸。
酒味撲鼻!
對於這些人來說,從未接觸過酒味,所以對於這種刺激的氣味尤為敏感,印象尤為深刻。
隻是片刻,那戰士豁然起身,趕緊後退,麵色驚恐“是毒水,就是毒水,跟那天的一模一樣!”
金火豁然怒睜雙眼“羽洗墨!”
羽洗墨不慌不忙,擺手看向金雀部戰士“你確定是一樣的!”
那金雀部戰士趕忙回道“確定,是一樣的!”
似乎怕羽洗墨不放心,他又說道“他們也都聞到了,隻不過沒有跌倒,您可以讓他們也聞聞!”
說罷,他神色難掩興奮。
自己當真為金烏部立了大功了!
金火想要發作,羽洗墨提醒一聲“大酋長,就算要殺我,也不急在這一時!”
這句話,仍舊是木風教她的。
金火眯起眼睛,隻覺得今天的羽洗墨有其難對付。
羽洗墨又示意其他幾個戰士“你們也來聞聞!”
幾個戰士不敢違逆,小心又小心地上前試探,最後一個個都無比篤定“是毒水,跟那天的一樣!”
金火怒喝“洗墨,你還有什麼話說!”
羽洗墨不慌不忙,點頭道“大酋長,他們確定了是一樣的東西,對不對?”
金火皺眉點頭“是!”
羽洗墨又道“能確定的是一樣的東西,但到底是不是毒水不還沒確定嗎?”
說著,她又從背簍裡取出幾個酒碗,自己倒了一碗,捏著鼻子喝了下去——這是她臨時起義的決定。
卻並不擔心。
因為她先是看到了年輕的大酋長喝過,眼下又親眼見證了自己大酋長的所作所為都在對方的預想之內,所以她選擇徹底相信木風,用自己行動證明這不是毒水!
一碗酒入口之後,辛辣入喉,嗆得羽洗墨連聲咳嗽。
“咳咳!”
羽洗墨臉色漲紅。
所有人無不緊張起來,以為她接下來就要吐血身亡了。
不料羽洗墨一陣咳嗽之後卻是眼睛一亮。
因為她想起了年輕大酋長的話,抿嘴一口咽下,而後又長大嘴巴,緩緩哈氣,一股從未有過的甘甜味、暖洋洋的感覺自喉嚨湧到唇齒,又從唇齒包裹整個人,無比舒服。
“嗯——”
羽洗墨不自覺呻吟了一聲。
場中人紛紛一愣。
這是什麼情況?
不像中毒啊!
羽洗墨自己反應過來,麵色奇異地看了酒壇一眼,這才說道“大酋長大可放心,現在我喝了,真是毒酒的話,不用你動手,我死就死了。
而後你就可以理直氣壯複仇,回到部落之後也大可以把損失都推到我頭上!”
金火眉頭緊鎖,不敢有任何舉動了。
因為現在羽洗墨所說所做,都讓他無話可說,做什麼都是多餘,都是錯的!
羽洗墨一指方堃“此事因他而起,所以也給他喝一碗!”
方堃半天沉默,冷眼旁觀,忽然意識到事情臨到自己頭上了,馬上驚恐喝道“我不喝,我不喝!你想毒死我!”
羽洗墨不去理睬他,隻是看向金火“不是毒水,我不死,他不死。然後他要被送到大大薑去。
是毒水,我死,他也死。
大酋長可以一並推到我身上,這樣方雷部被滅,您心裡也能過得去!”
金火眯起眼睛。
羽洗墨所說,自然是指臨行前他讓人放話給巨熊部的事。
此番事了,不管結果如何,方雷部都不會存在——他們畢竟向大薑泄露了金烏部的存在!
這麼一個強勁的對手,不由金烏部不擔心。
羽洗墨點到即止,金火卻已然領會。
她這還是為金火考慮,金火無法拒絕。
他點頭看向一旁的戰士,沉聲說道“給他灌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