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歸高興,可實際困難擺在麵前怎麼解決?小秦父母的態度是;你們考慮自己的條件和能力,帶得了就生,帶不了就彆生,千萬彆指望父母。我們很早就說過;一代管一代,自己的孩子自己帶。
婷婷和小秦商量後決定不生。
第二天,小秦一手提著熱水瓶一手抱著女兒和婷婷來到醫院。交十元錢辦理了住院手續,一家三口來到病房,醫生給婷婷量血壓、試體溫。
病房裡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問婷婷得了什麼病,婷婷笑了笑說做人工流產。老太太立即雙手合十兩眼緊閉嘴裡嘀嘀嘟嘟念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造孽哦!罪過!罪過!”
老太太念完阿彌陀佛,睜開眼走到婷婷麵前親切和藹的說“妹子啊!聽我一句話,趕快回家,千萬不要做人工流產,我告訴你,你肚子裡是一個當官的兒子。”
婷婷對老太太笑了笑說“婆婆,謝謝你!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在外地工作又是三班倒,實在帶不了。”
見婷婷不聽自己的勸說老太太搖了搖頭,一邊往回走一邊自言自語“哎!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第二天上午查房後,婷婷按醫生的吩咐來到手術室,醫生給躺在手術床上的婷婷進行消毒後轉身去取手術器械。
這時,隔壁手術床上正在做人流的婦女,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特彆懼怕疼痛的婷婷被這喊叫聲嚇得魂飛魄散。心想;天啊!這麼痛啊!不做,不做,她把兩隻腳從支架上放下來,然後急忙穿褲子。
正拿著手術器械走過來的醫生望著婷婷狼狽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但她忍住笑嚴肅的說“你這是乾什麼啊?都已經消好毒了,不做了?”
婷婷一臉恐慌的對醫生的說“醫生,我不做了,我好怕,我回去。”說完逃跑似的出了手術室。
小秦見婷婷這麼快就回來了覺得奇怪,正要問怎麼回事,還沒等他說話,婷婷搖頭晃腦的說“我不做了,我寧可再剖一次腹,我不做人流,走!我們回家去。”
說著拿起水瓶就往外走,頭天勸婷婷彆做人流的老太太聽說不做了,高興的直誇婷婷做的對,還把握十足的說婷婷一定會生個當官的兒子。
走在婷婷後麵的小秦突然停住腳步,站在病房中間猶豫一會兒說“小仝,你沒做手術,醫院應該把十元錢退給我們吧?”
婷婷一把拉著小秦“走吧!是我自己不做,又不是醫生不做,怎麼可能退錢呢?走吧!走吧!”
老太太勸小秦:“算了,不要計較那幾塊錢,你得了個兒子比什麼都強,聽老人家的話不會錯的,趕快帶愛人回家吧!”
婷婷準備回安洲,考慮婷婷懷了孕帶孩子不方便,小秦想把女兒留在洪昌,婷婷不同意,小秦說“小仝,你聽我說,你現在懷孕了,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你怎麼帶小孩?”
婷婷知道小秦說得沒錯,肚子大起來了真的帶不了小孩,可想到要和女兒分開,到時候女兒又不認識自己,於是傷心的哭起來,越哭越傷心。
突然,小秦說“小仝,彆哭了,這樣吧!我乾脆調到安洲去,一家人在一起更好。你先回廠,我爭取儘快調過去。可以嗎?”
婷婷想起上次小秦在母子樓幾天的情景,或許倆個人在一起生活真的會好一些。可她不相信小秦舍得離開省會城市去安洲哪小地方,她認為是小秦怕她帶走女兒故意這樣哄她。於是,用懷疑的目光久久的看著小秦,見婷婷不相信自己,小秦誠懇認真的說“我不騙你,其實上一次從安洲回來我就在考慮這個問題,隻是下不了決心,現在不下決心不行了,你馬上要生小孩,到時候倆孩子怎麼過?相信我,你先回廠去,我會儘快把調動的事辦好,爭取去安洲過春節。”
小秦這麼說,婷婷相信了,但她還是堅持要把女兒帶到安洲去,理由是既然馬上調過去,何必把女兒放彆人家呢?小秦覺得有道理,便同意她帶女兒去安洲。
婷婷和女兒回安洲的當天晚上,小秦來到父母房裡,父親正聚精會神的看報紙,他不敢打擾,走到看小說的母親身邊,小聲的把自己準備調往安洲的想法說了。秦母合上書往桌上一拋,不高興的說“你真的是憨老大,彆人都從小地方往大城市調,你卻要從大城市往小地方調,你這是哪家的道理?”
小秦解釋“媽,你先彆急,聽我說,小仝馬上要生小孩了,到時候倆個孩子,你說我們不調到一起,這日子怎麼過?”
秦母寸步不讓的說“該怎麼過就怎麼過,才倆個小孩就過不成了?一人帶一個,困難再大也要克服,你不能去,等以後有機會把她調過來。”
小秦繼續對母親訴說著自己的理由;“我也想過把小仝調來洪昌,如果爸爸在位肯定沒問題,可爸爸能不能複職呢?就算能複職也是猴年馬月的事,我們等不了啊!小仝明年六月底就要生了。現在沒有其他辦法,隻有我先過去,以後有機會再一起調回來。”
這時,秦父放下手裡的報紙,歎了口氣說“老太婆,彆嘮叨了,他們兩地分居,一個孩子已經很難,再生一個就更難了,讓他去吧!隻要他們過的好,在那裡生活都一樣,你要想開一些,兒女們大了總是要離開父母的。”
最後,在秦父再三勸說下,秦母勉強同意兒子調往安洲。正如小秦所希望的那樣,很快就辦好了調動手續。
七零年元旦剛過,小秦在安洲汽車廠正式上班了,這個廠的乾部職工來自全省各地,還有外省的,小秦在這裡仍然任生產準備科調度。
汽車廠在安洲城郊北麵,廠址是原海東地質學院,環境優美宜人。廠區內有多條寬暢的水泥路,路兩邊栽有四季長青的樹木,整個廠區一年四季綠樹成蔭。
廠大門內正前方是一條寬暢、筆直、白色的水泥路,前進五百米水泥路左拐,拐彎處的右邊有一棟白色的辦公大樓。大樓周圍栽滿了夾竹桃,夾竹桃開花時節,碧綠的樹葉和嬌豔的桃紅色花朵把白色的大樓襯托得格外醒目、格外漂亮,據說這座樓是原海東地質學院的化驗大樓。
廠大門內左邊是一個小樹林,小樹林裡的路是用鵝卵石鋪就的,路麵拚有各種圖案。穿過小樹林有幾棟兩層的小樓房,是原海東地質學院的教授樓,現在成了廠乾部和科技人員的家屬宿舍。這幾棟小樓房周邊環境特彆好,樓與樓之間距離很寬,周圍栽滿了月季、薔薇,還有桂花、枇杷等各種花草樹木像個小花園。
廠區內有食堂、閱覽室、藍球場、網球場、打靶射擊場等。所有空間的地麵全是綠茵茵像毛毯一樣柔軟的草坪。
單身職工住原來的學生宿舍,原有的教師宿舍遠遠不夠現在的雙職工居住。所以,後調進廠的職工隻能在由教室改成的家屬宿舍居住。
婷婷從安紡母子樓搬到汽車廠一號樓家屬宿舍。這一號樓原來是一棟兩層樓的教室。令婷婷感到驚奇的是一號樓宿舍和母子樓的結構一模一樣,都是兩層樓,但母子樓和一號樓的麵積、質量以及周邊環境卻有著天壤之彆。
一號樓的走廊寬、空間高,給人的感覺不是走在過道裡而是置身於大廳之中,一號樓的大門朝東,南北兩邊是房間,每間房的麵積約三十多平米,南邊的房間全部住人,北邊的房間一部分住人,一部分改成共用廚房和洗衣間。
一號樓與二號樓之間的距離很寬,一號樓的南麵是原海東地質學院的圍牆,□□期間因革命的需要圍牆被拆了,現在是一片空地和小山坡,還有幾口大小不一的水塘。
婷婷非常喜歡這裡的環境,眼前的情景讓她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家的花園菜地。
婷婷站在小山坡上看了看四周,一個計劃在她心裡形成。
此後,隻要有一點時間,她便挺著越來越大的肚子來到一號樓南麵的荒地裡,又是拔草又是鋤地,用一個多月時間,見縫插針的開墾出一小塊又一小塊的菜地。
春節過後,婷婷按時節種下了紅薯、花生、萵筍、南瓜等瓜果蔬菜,還在房間窗外的幾棵樹下栽種了絲瓜秧苗。
婷婷家斜對門是廚房,廚房北麵的窗外是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每天做飯時婷婷都要站在廚房的窗口前望一望那片空地。覺得很可惜,一天,她又拿起鋤頭和鍬把雜草鏟鋤得乾乾淨淨,開墾出一塊三四平米的菜地,這塊地離廚房近,種了點大蒜、芹菜,做菜煮麵條需要香料時摘起來方便。
閒暇時,婷婷牽著女兒挺著大肚子在自己的菜地裡逛來逛去,看著地裡的秧苗一天天長大,她快樂、充實、滿足。
當碧綠茂密的葉叢中綻放出一朵朵黃燦燦的南瓜花、絲瓜花時,心中充滿興奮喜悅的婷婷像欣賞名畫似地看著這些花兒藤兒,久久不願離去。
僅僅埋下幾顆小小的種子,土地竟創造出如此美麗動人且具有生命的圖畫,婷婷感慨大自然的神奇。在感恩大自然慷慨的同時儘情享受勞動的快樂和收獲的喜悅,儘情享受大自然創造的美並憧景幸福美好的未來。
可是,美好旋律中很快出現不和諧的音符,婷婷發現小秦變了,變得嘮叨瑣碎,脾氣不如以前溫和,待人接物為人處事不近情理,喜歡斤斤計較,經常弄得她尷尬難於做人。
五月中旬,連續幾天的好天氣,主婦們洗床單、洗被子,婷婷利用上晚班白天有時間把家裡的床單被子全部洗得乾乾淨淨。
這天,隔壁鄰居夏師母來借大木盆洗被子,婷婷滿口答應。
下班回家的小秦路過洗衣間時無意中朝裡看一眼,覺的眼睛一亮,他發現夏師母洗衣物的大木盆好像是自己家的,他快步走到家裡朝門後一看,擺放在門後麵的大木盆不見了。
這時,婷婷正在擺放碗筷準備吃飯,小秦沉下臉問“小仝,我門家的大木盆是不是夏師母拿去了?”
婷婷一邊添飯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是啊!借給她了。”
小秦指著婷婷氣衝衝的說“你怎麼這麼傻呢?經常借東西給彆人,以後老太婆再來借東西,不準借。”
小秦一頓指責弄得婷婷莫明奇妙,但她還是心平氣和的說“哎呀!人家開了口,怎麼好意思不借呢?”
小秦壓低嗓音像傳授機密似的說“你不要直接說不借嘛,比如今天她向你借大木盆,你可以說沒有或者說我自己馬上要用,你拒絕她一次,以後她就不好意思再借。知道嗎?”
婷婷瞟了他一眼,不高興的說“虧你說得出口,東西明明擺在麵前怎麼好說沒有,我做不出那種事,再說木盆借給人家用一下有什麼關係?沒見過你這樣小氣的人。”
被婷婷訴落後,小秦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突然,他走到床邊發瘋似的掀掉被子抓起床單揉成一團抱在懷裡往外走去,嘴裡嘀嘀咕咕的說“小氣就小氣,我就是小氣。”
來到洗衣間,小秦對正低著頭洗衣物的夏師母說“夏師母,洗好沒有?我自己要洗東西了。”
夏師母抬起頭來,見小秦抱著一團衣物鐵青著臉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麵前,心裡一慌,連忙說“洗好了,洗好了,我把盆子還給你。”
夏師母邊說邊撈起木盆裡的被子,然後倒掉水把木盆還給小秦。小秦接過木盆轉身就往回走,夏師母望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小秦回到家把木盆放到門後麵,然後把床單鋪回床上。
婷婷狠狠的盯著他,生氣的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呢?要麼你乾脆假戲真唱,當著夏師母的麵把床單洗一下,道理上還說得過去,可你現在這樣做太過份了,我們和夏師母共一個廚房,天天見麵,你叫以後我怎麼麵對人家?”
小秦不以為然的說“天天見麵怎麼樣?共一個廚房又怎麼樣?我們又不求她什麼,我告訴你,這些喜歡沾小便宜的人,就是看你傻,好說話,所以找你借東西,今天我這樣做了,以後她就不敢了。”
小秦的做法讓婷婷覺得很對不起夏師母,很長時間怕見到夏師母。可夏師母卻一點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每次碰麵都先和婷婷打招呼,這更讓婷婷覺得歉疚。
小秦的變化讓婷婷很苦惱,什麼原因造成的呢?是因為離開父母了有失落感?還是習慣了都市的繁華和養尊處優的生活,無法麵對眼前艱苦的環境?還或許是他本來就是這種性格,隻是自己不了解而已。
婷婷經常為這類事情和小秦吵架,而每次小秦總是說“沒見過你這麼傻的女人,為了彆人和自己老公吵架,我對彆人小氣關你什麼相乾?我對你不小氣就可以了。對不對?你說說,我對你好不好?”
婷婷不做聲了,小秦說的是事實,他對自己和女兒確實不錯,生活中處處照顧她母女,隻要是她母女喜歡吃的菜他不會動一下筷子。但婷婷還是希望小秦對鄰居不要太小氣太計較,搞好鄰居關係,遠親不如近鄰嘛。